“我去碧桃院找夫人,請夫人迅速支十斤炭來。”
玉瑚這話一出,伸至衣架邊的手便堪堪頓住,她急促地呼吸著,那一箱子的紅杏色紗布便似乎再次浮現在自己腦海裏,不止那一箱子紅杏色紗布,還有那送賞賜的丫頭一臉的壞笑。
玉瑚胸中又氣又怒又無助,走又不是,不走又不是。
當真如同立在茫茫雪地之間,無所依靠一般,轉頭卻又見到縮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阮姨娘,當即便落下淚來,隨即擦幹淚眼,對著裂帛說道:“我去找玉珺,若夫人不肯幫我,還有玉珺呢,此刻爹沒有回來,隻能找玉珺。”
“小姐……”
玉瑚披著鬥篷,便帶著裂帛出去了,待主仆二人將走至碧桃院時,卻正好看到玉珺也迎麵走來了。
“玉珺。我有事找你。”
“玉瑚,你,你怎麼眼眶通紅的,是不是哭過了啊?”
玉珺驚訝地看著玉瑚,見她神色憔悴慘然,很是愁容,又見這寒風緊摧,吹得她鬥篷飄飄,不禁問道:“你,這是怎的了,是不是阮姨娘病情加重了?”
玉瑚往左右一看,見碧桃院門口有幾個老婆子是不是探頭探腦,恐怕自己說的話,被那些老婆子聽了去回報給徐氏,便搖搖頭,低聲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一邊說吧。”
玉瑚說著,便伸手拉過玉珺的手,將她拉至碧桃院外的窄通門後的假山外邊。
玉珺伸手一模玉瑚的手,隻覺她手心冰涼,又有許多汗,縱是有許多汗,卻還是如此涼冰冰的,由不得傷心道:“你……這是怎的了。”
玉珺十分憐憫地瞧著玉瑚,神色十分動容,玉瑚搖頭,又見兩側及後頭有小廝手捧煙花來去,便放低聲道:“我,我想問問你,你們院子裏有沒有多餘的精炭,我們院子裏精炭不夠用了,想找你們院子裏借用一些,或者,下個月還你也行啊。”
玉珺見她淚眼朦朧,又在寒風凜冽之中,更顯愁情可憐,忙轉頭對翠兒吩咐道,“快去,去梨花閣裏取些精炭來。”
翠兒聞言幹脆地應了一聲,轉身便要走。玉珺又忙喚住她:“你先等等。”
玉珺又轉頭看玉瑚,細心問道:“你要多少精炭?”
玉瑚遲疑了一會兒,便篤定道:“十斤。十斤就夠了。”
翠兒忙道:“十斤,那可不少了。”
“你閉嘴,我要你開口了麼。”玉珺說著,低頭望著玉瑚,說道:“十斤精炭待會兒便送與你們,可還要別的。”
玉瑚見玉珺答應地如此爽快,不由得低頭落淚,“旁的也不要了。”
玉珺見她哭的難以抑製,伸手替她擦淚,宛然溫柔道:“好了,你不要再哭了。哭成這樣子,眼睛又紅又腫,又當著寒風,若是嗆著風了,回去你又咳嗽,又紅著眼睛的,你叫你們院子裏的丫鬟看了怎麼想,叫阮姨娘看了怎麼想。我們文府的丫鬟有不少是看著主子弱,便以奴才身份反過來欺弄主子的。你若是哭唧唧的回去,那幫奴才得怎麼想,萬一有一兩個存了欺弄主子之心的,見了你這副模樣回去,又值阮姨娘病著的時候,不得欺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