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星級酒店在夜色中燈火通明,璀璨如白日,宴會廳裏觥籌交錯,人來人往,舒緩的音樂聲給了交談最好的遮掩。
而廳外的長廊安靜得隻有細微的私語聲,走過轉角、相對冷僻的衛生間門口,立著“暫停使用”的提示牌,一陣堪稱肆意的笑聲隱隱傳出,半晌才停下來。
裏間,梁晏秋直到幾乎喘不上氣才止住笑聲。
他盯著鏡子裏自己的身影,抑製不住顫抖的手按在洗手池邊,笑意收斂成唇邊一個嘲諷的無聲笑容。
在暗無天日的濃稠黑暗中待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暖光熹微,等他從裏麵掙紮出來,確認自己在哪兒之後,複雜的心緒一股腦湧上心頭。
嘲諷、慶幸、悔恨、高興,種種情緒混雜,然而歸根究底,梁晏秋興奮到近乎戰栗。
死去、又活來?
好啊,好得不能再好了!
死後,看著兩位大佬為他癡狂,把他當成無可替代的白月光,還勾搭在一起養金絲雀做他的替身,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快速播放,梁晏秋隻覺得惡心。
他眼睜睜看著,止不住地想如果能重新來過、如果能重新再來一次,他一定一定不會再費勁吧啦拗什麼溫柔優雅的男神人設,當渣攻虐受be文裏渣攻的白月光。
梁晏秋18歲入演藝圈,勤勉敬業九年,即便得了一堆影帝頭銜,名利雙收,還不是早早死了,聲名在閻王爺麵前有屁用。
他才不想當什麼短命白月光,誰愛當誰當去!
這輩子,他的一切、他說了算!
梁晏秋洗了把臉,抽掉領帶直接丟進垃圾桶,解開襯衣最上麵的兩顆扣子——
鏡子裏原本溫柔優雅的人瞬間消失,原本柔和的五官因為氣質和神情的變化,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美感,隨性灑脫,甚至有幾分鋒利。
這個時間點,他正被兩位大佬糾纏,借口去冷靜一下,上輩子從衛生間出去他溫和禮貌地推辭了今晚宴會後的邀約,現在麼,他可不怕得罪人。
梁晏秋整理好心情,走進宴會廳,眼裏的嫌惡不加掩飾。
周遭的低聲議論圍攏過來,他渾然不在意,眼神盯著不遠處的兩人,他所在公司的大老板鄭海容、還有跟對方狼狽為奸勾結在一起的唐家話事人唐正軒。
他活著的時候跟這兩人來往不少,說白了是被糾纏不少。
死後他成了人家的白月光,甚至是整個圈子的白月光,隻是重活一世,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他隻想離這些人遠點兒。
鄭唐兩人自然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看見梁晏秋後,是不約而同的詫異。
走近後,鄭海容把梁影帝打量了一遍,嘖嘖兩聲,語氣裏略帶挑剔與不滿,“晏秋,你這怎麼搞的?”
一向斯文得體的人,現在額發上居然沾著水珠,眉眼間帶著幾分疏落,不見一點溫柔,敞開的襯衣領口更是將往日的禁欲感破壞得分毫不剩。
唐正軒抽出口袋巾,伸手想幫梁晏秋擦一擦,“是不是受什麼委屈了?還有誰敢不長眼得罪咱們梁影帝,你跟我說,我幫你……”
“啪!”
打開唐正軒手的動靜足夠響亮,讓半個廳的人都愣了。
梁晏秋輕笑了聲,言辭神態間是顯而易見的嘲諷,“兩位,我們沒熟到這種程度,大可不必這麼自我感覺良好。”
鄭海容和唐正軒的臉色一下難看了不少,但都很快調整了過來。
鄭海容笑道:“今天怎麼脾氣這麼大?”
梁晏秋態度冷淡,“沒什麼,不過是想明白了,兩位把我當玩物、當消遣,我沒那個閑時間奉陪,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唐正軒向鄭海容使了個眼色讓人別衝動,他溫和地笑了笑,“我們是在認認真真追你,怎麼就是消遣了?沒人把你當玩物。”
“哦,”梁晏秋扯了扯唇角,神情冷厲,連帶著精致柔和的五官都淩厲許多,“那我今天就把話說明白了……”
他的眼角餘光瞥見幾米遠外一個身影,沒看清臉,應該隻是個不知名的十八線。
梁晏秋幾步邁過去,熟稔地攬過人家的肩,微抬起下巴,衝著鄭海容和唐正軒道:“追求就算了,我可沒劈腿的打算,看見沒,我有男友,你們再這麼糾纏,我家小朋友要吃醋的。”
話音剛落,滿場嘩然。
唐正軒還算淡定,鄭海容就忍不住了,“你開玩笑呢?!我怎麼不知道你什麼時候談男友了!!”
梁晏秋看渣渣詫異又難以置信的表情就覺得心裏舒暢,反問,“我說了我們不熟,我交男朋友需要向你們報備嗎?”
聽著逐漸喧囂的議論,成為全場焦點的梁晏秋接受良好,都不用等明天,今晚上熱搜就要爆。
越爆越好,鬧得越大越好,趁早讓倆渣渣對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