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第十九章 結發之思(1 / 3)

事情的起源是因為我們的孟將軍實在太玉樹臨風。

玉樹臨風的孟將軍有次和恒王殿下在前院聊天,後院裏紅粉們大概在練騎馬,不知怎的馬驚了,一路狂飆橫衝直撞,所經之處人仰馬翻嬌呼鶯啼,王府侍衛一路追過去,卻趕不上那匹摩羅進貢的烈馬的速度,想要生生勒馬,又怕傷了馬上那位最受王爺寵愛的九夫人,這般為難著嬌呼著一直撞到了前院。

馬上九夫人發鬢散亂,嬌顏失色,早已嚇得語不成聲,眼看那馬越衝越疾,自己手早已酸軟得握不住韁繩將要墜落,馬還在向王爺衝去,無論是自己落馬還是馬撞上王爺都是死,絕望之下,眼睛一閉手一鬆,等死。

馬失了最後一點約束,頓時恢律律一聲長嘶,潑風般直闖過來,黑色的巨大馬身像一截深黑的移動冰山,狠狠就待撞上愕然回首的戰北恒。

驚呼聲裏,孟扶搖一扭頭。

她扭頭,手一伸,五指散開如花朵初綻,一搭馬脖,手指一旋!

“噅——”

比尋常馬更高更壯的,快要和孟扶搖等高的烈馬,生生被孟扶搖手指一旋,淩空旋了出去!

沉重的馬身硬生生在空中翻了個跟鬥,重重砸落塵埃,騰起煙灰丈許,在地上深深砸了個坑!

九夫人掉落。

她盈盈落如桃花離枝,淺粉衣裙在空中漫漫漾開,那般青絲婉轉顫顫驚驚,淒婉而淒豔。

她倒翻的視線裏,看見的是清秀挺直玉樹臨風的少年,正衣袂飄飄把那匹馬給砸了出去,看見那少年一回首,目光明亮神光離合。

她心跳得疾,卻不知道是因為將要和大地接觸還是將要和少年的臂膀接觸。

好在由來美人遇險,都要有帥哥搭救的。

孟扶搖從馬脖子上收回的手向前一搭,這回落上了美人的脖子。

她很不憐香惜玉的用對付馬脖子的手法在美人脖子上一旋,手指看似沒有變化,實則彈動出奇異的韻律,美人身子一軟,已經飄飄在空中一旋,換了個方向安全落入孟扶搖的懷抱。

美人抬眸,羽睫微顫,珠淚盈盈,牢牢盯住了救命恩人。

眼前少年,何等的豐姿韶秀,才藝驚人……

孟扶搖看都沒看她一眼,趕緊把懷中軟若無骨的女體往戰北恒手裏一塞——媽媽咪呀,擦的什麼粉,熏死人,比最近瘋迷香薰的元寶大人還恐怖。

戰北恒抱著九夫人,那女子垂著眼睫,濕潤的睫毛下眼神更水光流蕩的偷偷瞟孟扶搖,瞟啊瞟啊瞟……

這一瞟便瞟出了問題。

九夫人從此賢惠了許多,什麼奉茶啊獻食啊之類的侍女幹的事兒都親自搶著幹,有次還居然洗手作羹湯,此過門以來從未有過之創舉直接令戰北恒黑了臉,孟扶搖卻沒心沒肺的吃,大讚:“九夫人好手藝!王爺好口福!”

彼時九夫人笑靨如花,眼波蕩漾,那水光裏船兒搖啊搖,就等那看中的船客坐上去,可惜船客是個榆木腦袋,隻知道扒著盤子吃零食。

九夫人明媚的憂傷了,九夫人四十五度角望天,天空裏倒映那個沒良心的人兒的倒影,九夫人覺得,湯還不夠鮮,也許還需要加點料?

孟扶搖用一百八十度角偷窺九夫人——可憐啊,青春少艾的女子,排在那十八分之一,戰北恒再金槍不倒,再寵愛逾恒,每月也頂多輪上三次……不人道哇不人道。

她心事重重的回家,進門就被元寶扒在身上一陣猛嗅,然後回頭對長孫無極吱哩哇啦,孟扶搖拎著它耳朵疑問,元寶大人不屑的抱臂扭頭。

長孫無極翻譯:“它說你用劣質香粉,身上還有女人味道。”

孟扶搖抽抽嘴角——這叫什麼話哇,我不就是個女人麼?難道我以前沒女人味道?

想了一陣子又覺得,其實,也許,大概,是沒有的。

以後的日子,女人香還是不斷沾染,長孫無極笑得越發詭異,孟扶搖若無其事,然後,在某個月黑風高的夜,孟扶搖和戰北恒拚酒,戰北恒沒贏,孟扶搖沒輸,戰北恒喝得被丫鬟用春凳抬回內府了,在春凳上晃晃手,道:“孟統領,慢走……不……送……”

孟扶搖對著花廳裏的巨大琺琅花瓶揮手:“王爺慢走……不送……”

然後她打個酒呃,在堂中轉了三圈,認為這是自己的家,便準備回內堂睡覺,她走著走著嫌熱,扒了外袍搭在臂上,走到一處拐角,有衛士迎上來,她正要喝斥他們退下,身邊的黑暗裏突然伸出一雙纖纖柔荑,將她拉了過去。

那手很香,有著經香薰專家元寶大人鑒定過的“劣質香粉”味道,那手輕輕牽著孟扶搖的衣袖,一直將她牽到了花園裏一處閑置的廂房,那裏是供王爺賞花休憩的地方,一明兩暗,陳設精致,尋常很少人來使用,九夫人經過長久的實地考察,終於選定此處為表白衷情之所,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而今夜,東風帶著酒氣來了,很好,很好。

寶榻香暖,玉帳金鉤,金香爐沉香嫋嫋,鴛鴦被褥上睡倒母鴛鴦。

孟扶搖立即撲了上去。

撲在柔軟的……錦褥間。

蹭了兩蹭,大抵覺得和某人的掌心一般光滑微涼,於是靠住,不動了。

九夫人風情萬種的等了半天,某人卻已經打起了呼嚕,九夫人再次明媚而憂傷的望天,決定既然已經把人拐上了床,機不可失失不再來,無論如何上了再說。

她去解孟扶搖裏衣。

裏衣扣子甚多,解到第三個時,孟扶搖有點酒醒了。

“啪”一下一掌推出去,罵:“你這流氓,又占我便宜!”

九夫人低笑,在孟扶搖耳邊吐氣如蘭語聲蕩漾:“官人,妾身不占你便宜,你來占妾身便宜吧……”

她的手指剛剛將孟扶搖衣衫剝了一半,突然“啊”了一聲,道:“這帶子是什麼……”

孟扶搖酒又醒了三分之一,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罩罩,啊,這寶貝若被人看見,俺滴剛開始發育滴胸豈不不保?

她立刻爬了起來,撥開九夫人轉身就走,九夫人卻不依,淺笑著伸出雪白大腿,玉足一勾。

孟扶搖衣帶半解,被她勾個正著,身子向後一仰倒在榻上,九夫人嬌笑著撲上來,孟扶搖一個翻滾讓開去,忙著去攏自己半解的裏衣,又找自己的外袍,剛剛尋著扔在地下的袍子,身後又被八爪魚抱住,八爪魚指甲尖利,那般一撩一勾,“撕拉”一聲,裏衣撕裂一半,孟扶搖大怒,撲過去就揍,八爪魚認為此舉極具雄風,媚笑著迎上來,孟扶搖揍不下去,又被拉到床上。

兩人在床上廝廝打打,糾糾纏纏,衣服都糾纏得差不多了,九夫人喘息咻咻,軟蛇般滑膩膩的鑽入孟扶搖懷抱:“好人……”

好人正在忙著撕擄,一道燈光,突然遙遙照過來,照上了紅羅帳,照上了九夫人的身子。

九夫人大驚,抬手遮著眼一看,花園裏迤邐來兩行宮燈,將這三間雅室照得燈火明亮,門前的燈光裏,站著黑著臉的戰北恒。

偷情一半,丈夫出場,千古不易之定律。

床上的野鴛鴦一陣慌張,九夫人慌得是偷情被捉,孟扶搖慌得是裏衣撕裂,罩罩的帶子會被發現!

她百忙之下順手抓過一件衣服便往裏衣裏一塞,抬頭醉眼迷離的對戰北恒笑:“王爺……你家母狗思春了,麻煩牽回去。”

戰北恒身側親信王府侍衛長卻一聲冷喝:

“孟扶搖,你好生大膽!竟敢調戲王爺愛妾!”

“有嗎?我有嗎?”孟扶搖攤手,低頭看自己,“我衣裳整齊——”

她的話突然頓住,燈光亮亮的照過來,照見她的衣裳——她身上竟然塞著個肚兜!

桃紅肚兜,繡蓮葉鴛鴦。

戰北恒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奸夫**,連我愛妾肚兜都穿上了,還敢說沒奸情?

孟扶搖悲憤——黑燈瞎火的,偏偏抓了個肚兜!

九夫人隻在掩麵嚶嚶哭泣,哭得孟扶搖心煩氣躁,爬下床抓起衣服就走,戰北恒鐵青著臉看著她居然就這麼甩手就走,大喝:“拿下!”

於是也就拿下了,孟扶搖根本沒反抗,她“咕咚”一聲,栽到地下又睡著了。

戰北恒低頭看著酒氣熏天的孟扶搖,有點疑惑這家夥為什麼沒動手,以這小子的武功,真要硬闖,這王府有誰攔得住?真要闖了也罷了,家醜不可外揚,也就捏著鼻子罷了,誰知道這家夥就這麼真給他拿下了,這下可怎麼辦?當真拿了送到磐都府大牢裏去?這又算個什麼罪名?給百姓和宮裏知道了,反倒是自己難堪。

他立在燈下半晌,無可奈何的瞅著那個呼呼睡得很香的無恥之尤,又狠狠瞪了一眼還在捂臉哭泣的九夫人,手一揮:

“關進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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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扶搖被關在恒王府柴房裏寫悔過書。

她趴在地上,用九夫人的肚兜作紙,柴房裏的焦炭作筆,認認真真的寫: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醉酒的人自控能力降低,會出現某些難以控製和預料的誤會,我不知道這個誤會也會發生在我身上,我那天晚上在王府喝醉了酒,嫌熱把衣服脫了,叫王府的九夫人看見了,大抵怕我著涼,九夫人很賢惠的,屬下們脫衣服她次次都記得,九夫人便來拉我要我穿衣服,我不穿,我要回家,九夫人不應,幾番撕纏,我低頭一看,隻見衣服撒得一地,沒有我的袍子了,而我的袍子是不會輕易不見的,各處去一找,果然沒有,我急了,在床上四處摸,摸啊摸啊摸,直到下半夜,摸來摸去摸到被子裏,看見被褥裏有衣角閃光,我說,好了,終於找著了,拿出來一穿,衣料是相似的,式樣是不同的,麵上還繡了花呢……我真傻,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