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要回家，顧阿雪是特意讓範毅帶她去鞋鋪買了這雙鞋。
她想著體貼範毅些，沒有要貴的，這雙僅僅花了三兩銀子。
但在範毅眼裏，這三兩都夠當年全家人一年的花銷了。
想一想顧阿雪從前的日子，恐怕更是奢侈，他認為的貴，也許在顧阿雪心裏根本就是不值一提。
更何況，要去見顧阿雪的爹娘，怎麼也要打扮打扮顧阿雪，省的兩位老人家埋怨了自己。
但卻忘了地上的泥濘。
眼下，顧阿雪的鞋子髒了，他也心疼。
三兩銀子呢，才穿一小會兒，就髒了。
便是拉著顧阿雪稍作停歇，找了村頭的一戶人家，借了個抹布和刷子，小心翼翼的給顧阿雪刷鞋。
顧阿雪看著一旁專心的範毅，很是高興：“你還什麼都會呢。”
“這有啥！我家小時候更窮，那時候正逢大旱三年，我們一幫孩子還小，我爹娘既要照顧我們，還要照顧我爺奶，記得小的時候，我和哥哥弟弟們，就一條能穿出去的衣裳和鞋子。”
“一條！”顧阿雪被逗得笑了起來，“那平時你們都光屁股啊！”
範毅回想著從前，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一臉認真地說道：“不是，我們身上的衣裳都是這缺一塊兒，那缺一塊兒的，根本不能出去見人，腳上沒鞋，在家就自己編草鞋。
不過那東西容易漏，所以不怎麼出去。”
顧阿雪聽著覺得好玩：“還能這樣啊，你們小時候真好玩！”
此時主人聽了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老人家，聽著範毅的話就走了過來：“你這娃娃也經曆過啊，遠的不說，就說近的，三年前那場災難，那縣官田興平，我這輩子都記得他的名字，做人可不能太田興平了！”
“怎麼了？”顧阿雪很是好奇。
“嘿！那狗官，明明官府的糧倉裏有糧食，就是不給我們放糧，讓無數的人都餓死了，好在我家有地窖，這才沒餓著，可也是擔驚受怕的，生怕被人發現了。”
顧阿雪沒有經曆過那些事情，便是很不屑的說道：“你這老人家也是冥頑不靈，你家既然有吃的，那就給別人一點，又不會怎樣！”
“你這丫頭就是不懂事，我要是有官府那一座大糧倉，我能不給嗎？我就一點兒的吃的，我給別人了，誰來管我老頭子？”
範毅也是沉默了。
這件事他不願意提起，更不願意聽。
老人家做的沒錯，誰都要考慮好自己的小家。
一時間，房間裏忽然安靜。
範毅看著老人家眼生：“老伯，您之前不是這的人吧？”
老人家笑道：“年輕人，這你都知道，怎麼？你是這的？”
範毅點了點頭：“之前是。”
“這都沒人了，我們是後搬進來的。”
二人正說著話。
顧阿雪也插不上話，便是覺得無聊，坐在小板凳上，手拖著下巴，看著範毅擦鞋。
鞋子是綢緞麵的，一沾了水，當即濕了一大片，顏色也加深了。
顧阿雪看著一臉嫌棄：“這鞋麵都濕了，還怎麼穿啊？裏麵肯定有水了。”
“沒事兒，曬一下就好了。”
範毅蹲在地上，彎著腰刷鞋。
“這小夥子人不錯啊，還知道疼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