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聖嬰門(1 / 2)

臨近中午時,北佬將我從睡夢中喚醒,說請他吃飯。於是,我知道他要為我幫事了,就請他吃了碗蘭州拉麵,還買給他一包煙。北佬一邊抹著油嘴,一邊打電話約了一個人到橋南公園碰麵。我們先到橋南,那個人如約而至,穿得挺時髦,還戴著墨鏡,一看就知道是道上混的。北佬介紹說,他是小雅,替飆哥辦事,還稱他如何如何肝膽。這飆哥我似乎聽說過,他好象是聖嬰門在這座城市的舵主,對於我們這樣整天在街頭混的來說,聖嬰門這名號可是響當當的,據說他們的勢力覆蓋各個層麵,可以說無孔不入,至於他們都做了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小雅倒是很直率,三言兩語寒暄,就直入主題,他說,我這事好辦,甚至不要我花一分錢,就能把事情搞掂,但飆哥想知道我這個人是否值得他犧牲腦細胞。我趕緊說,隻要飆哥肯垂助,日後我願意當牛做馬報答他。小雅點點頭說,他這就帶我們去見飆哥。

我們坐上一輛的士,到了城南的一家豪華大酒店,乘電梯直上十二樓。小雅敲開樓道盡頭的一間大套房,一位美麗優雅的眉眉出來開門。小雅問,飆哥在嗎?那眉眉說,正陪陳市長搓麻。小雅說,去跟飆哥打說一聲,小馬來了。那眉眉應聲而去,一會回來對我們說,飆哥讓你們到那邊喝茶,呆會說話。於是,我們就到茶室那邊喝茶聊天。北佬和小雅似乎很有共同語言,三杯茶下肚,就聊得天花亂墜,不亦樂乎。我坐在那裏卻是渾身地不是勁,擔心呆會過不了飆哥這道坎,由於我的心思在飆哥身上,自然就於喧囂中聽到客廳那邊的牌局中一陣看似平和的敲詐。先是一個粗獷的聲音——我確定那就是飆哥——說道,怎麼樣,陳市,我們不會太難為你吧?一位戴寬邊眼鏡、腦滿腸肥的老男人回答,哪裏的話,花錢買平安,就當拜了狂飆您這尊佛。他好象有一肚子的怨恨,但這個時候卻連氣也不敢大聲出。飆哥看起來很滿意,笑著說道,人人都說你是官場老狐狸,可你再狡猾,也逃不出我的這個套,這樣吧,明天中午之前,我希望看到中行的這個帳戶裏能多出一百萬,那樣,大家都相安無事,否則的話,我想我沒必要再說了吧。飆哥說著,就推過一張紙條。那老男人沉默片刻,才拿起紙條,放進口袋,什麼也沒說。飆哥盯了他好一會兒,繼而哈哈大笑,說他昨晚夢見的一隻招財豬和陳市長得一模一樣。全桌的人都樂了,除了那“豬”。

一圈麻將搓完,那老男人甩下手是的金表,氣呼呼地走了。屋子裏除了飆哥,每個人都在慶祝他們的又一次勝利。飆哥顯得很不以為然,似乎早已厭倦了這個的敲詐。他把大家招集到麻將桌前,布置一下未來的工作,其中的細節我不能一一盡述,但我可以透露那是一項對某些官員大規模的清算。我很詫異,他竟然沒有避開我和北佬,他憑什麼斷定我們不會出賣他們呢?飆哥正慷慨激昂地進行著他那極富煽動性的演說時,我在客廳的另一頭靜靜地欣賞著他的英姿和風采,他是一個極其注重自身形象的人,似乎每一雙注視著他的眼睛都是一麵不容回避的鏡子,他希望這每一麵鏡子裏都能煥發出奪人的光彩,因而他全身上下總是油光閃閃,潔淨亮彩,衣服筆挺筆挺的,像是剛熨過一樣。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像是聚光燈下的頭麵人物,期待別人的喝彩。透過他矯揉造作地外麵表現,我也試圖剖析這個並不複雜的中年男人的內在心裏。我想他肯定很在意他的老大地位,他雄心勃勃地想追隨者們闡述他的偉大計劃,描繪群體光輝的前景,難保不是為了突顯他的智慧和魄力,從而進一步鞏固他的地位。但其實他並不是一個絕對自信的人,因為當有人質疑他的計劃時,他會顯得語無倫次,目光遊離。這個時候,我忽然醒悟他沒有回避我們的原因,也是他一係列做作表演的一部分,但我得承認,他確實捕獲了我的心,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是他們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