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裏……在哪裏……
手裏的斧子好沉重……
刺啦——刺啦——
手裏的斧子在地上拖出來一條蜿蜒的血痕,
栗本望的右手已經摔斷了,他隻能用左手攥緊斧柄。
在昏暗的環境裏,他眼前的視線漸漸模糊,栗本望累得快要跪倒在地上。
如果現在就倒下的話,又會在同一個噩夢裏醒來。
那個噩夢裏重複著日複一日的死亡,他每天都會在自己的床上醒來,目睹家人一個接一個離奇死去。
母親一遍又一遍不慎踩到廚房的積水摔倒,在停止呼吸後立馬變成了類似於僵屍的怪物,抓著他的脖子拖到廚房,鋒利的刀光對準他的脖頸。
妹妹在鋼琴房彈琴,脫落的吊燈猛然砸下,吊燈上的蠟燭引燃了整個房間,家裏的貓也會在火海中一同燒焦。等他們體溫降低、脈搏停止之後,都會變成另外一種怪物來向他索命。
漫長的白天是難捱的,等到午夜十二點的時鍾咚咚敲響,他的父親將從外麵回來,帶著一把沾血的刀同他展開追逐。
栗本望好像成為了一場恐怖遊戲的主角。
他也僅僅是過著普通生活的十五歲的國中生,栗本望還未曾麵對過這種詭異的詛咒,他嚐試與家人對話,他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家人失去了理智與自我,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反反複複重複著那幾句台詞,完全無法跟栗本望交流。
栗本望嚐試過拚命逃跑,電話打不通,家門擰不開,沒有人能聽到他的哭喊。窗戶外麵下著一場遮掩了聲音的大雨,不曾停歇。
這個房子被深深地詛咒了。
在房子裏,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
剛開始那些死亡方式真的很疼,現在栗本望已經感覺不到了……
明明已經重複了數次的昨日,這個家裏的鍾表卻始終重複著同一天的故事,不再前進。
他也嚐試過向家裏的魔鬼與鬼影舉起斧頭,拯救母親和妹妹的死亡。惡魔在暗中觀賞這場木偶戲,給他虛假的救贖與無情的屠戮,看著栗本望的臉上漸漸染上麻木與絕望。
“不管怎麼樣,你都是在浪費時間。”
“你沒有辦法阻止他,他永遠都不會結束。”
“接受你的命運吧!”
布娃娃嘲弄的聲音仿佛仍在耳邊。
現在,這一切都要結束了。
他已經打碎了惡魔的眼睛、手指、嘴巴和跳動的心髒。
他劈碎了不再轉動的時鍾,地板塌陷,讓他掉入到了一個漆黑的世界裏,也正是惡魔藏身的空間。
栗本望充滿了決心。
黑暗的前方出現了微弱的亮光,坐在中央的老人放下手中的傀儡,笑著對他招手:“望君,來這裏吧。”
栗本望拖著斧頭走了過去。
老人向他伸出手:“來吧,我需要你,你擁有與眾不同的力量,你還可以變得更加有趣。”
栗本望咬著牙,他湧起一股無名力量,直接跳劈向老人:“我要從這個噩夢裏醒來!”
伴隨著一聲巨響,老人被自上而下劈成了兩半,無形地消散掉了。
布娃娃氣急敗壞地跳了出來,它還想再吐出幾句惡毒的話,栗本望轉手劈散了布娃娃的身體。
這場噩夢真的結束了吧……
在漆黑的空間破碎之後,栗本望出現在客廳之中,他體力不支地倒在地上,右臂以一個扭曲的角度折著。
惡魔自然是被他消滅了,這個房子失去惡魔力量的遮掩,一股濃厚的腐爛味道從門縫和窗縫裏鑽出去。
夏季的確是個不友好的季節,肉的變質很容易讓人聞出來端倪,更何況,是人類肉身經過細菌繁殖和蛆蟲啃食而外溢的刺激氣體。
這個房子存在至少三人以上的死亡。
栗本望的意識輕飄飄地,他聽見窗外有久違的車聲、風聲、鳥叫聲,那是一個祥和而尋常的世界,沒有人涉足這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