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被門口的守衛掀起,寧棠步入帳中,一身的棠色襯得她嬌豔欲滴,輕輕顫動的裙擺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花蕊包藏的便是靡豔絕倫的妖異美人。
抬頭的第一眼,崔徹再次被惑了心神,她比那日初見在清涼殿的模樣還要美。
寧棠的目光落在被崔徹插在案上的那支匕首上,俯身盈盈一拜,“臣妾參見陛下。”
崔徹強忍著怒氣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
寧棠一頓,抬眸錯愕道:“陛下不知嗎?”
崔徹沒料到她竟還能反問一句,本來預想好的問話卡在喉嚨裏,什麼也問不出了。
寧棠卻不是真心要等著崔徹來答的,柔聲解釋道:“陛下今日不是被傷著了嗎?臣妾心中憂慮不安,又不得召見,隻能出此下策,意在臣妾知道今夜陛下被匕首所傷,源頭所在乃是那位回紇公主,臣妾送匕首予陛下,也是想說,臣妾有法子破解匕首之局。”
她扮起可憐的模樣逼真極了,雙目中似有波光閃動,楚楚動人,崔徹以為她快要哭了。
他覺得自己當眾斥喝她,好像的確是衝動了些,下意識將聲音放得平和了些,道:“什麼法子?”
“陛下,您可有想過,回紇公主為何會做下今夜這樣的事?她不是在違逆君恩大逆不道,她隻是在害怕。”寧棠一邊說,身子輕顫起來,“臣妾入宮以來如履薄冰,最是感同身受,說句不怕陛下降罪的話,近月來宮中發生的事,在後宮已不是秘密,在回紇使臣之中,也不是秘密”
她好似真的很害怕,說到最後,尾音都帶上一絲輕顫,惹得崔徹好想立即讓她起身,讓她到他的身邊來
崔徹還沒來得及開口,寧棠便接著道:“公主隻是害怕,她太害怕了,她的家人將她送到異鄉陌生之地,她已沒有回頭路了,可是這裏卻又鬧著那樣的傳聞如今陛下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怎會對陛下不利呢?她隻是太害怕了”
“起來。”崔徹親自起身,去將寧棠扶了起來。
他輕輕攬著她,感受著她纖細而輕顫的身姿,好像一隻受驚的小雀,隻想讓人溫柔地撫摸她。
崔徹思考著寧棠的話語,如此說來,回紇公主是怕自己懷上他的孩子,又被太後暗害了?
太後如此不加掩飾,這件事叫回紇使臣知道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這簡直丟盡了周朝的臉麵!
“妾想著陛下這樣抱著妾,已經想了很久了。”
耳邊又傳來一聲低吟,引得崔徹不由垂目望去,她神情柔順又滿足地倚在他懷裏,美不勝收。
“你今日這樣好看。”崔徹不由稱讚一句,欣賞著與她名字極為相稱的棠色衣裙,隻覺得渾然天成,他懷中抱著的好似不是凡俗女子,而是一朵海棠花妖。
寧棠微微抬眸,露出一個脆弱而溫柔的笑意,“妾日日都這般以待著陛下,二月廿八,清涼殿上,妾對陛下一見傾心。”
二月廿八,她連日子都記得清清楚楚。
崔徹記得,那日在清涼殿中,她美得那般肆意奪目,巧笑嫣然,一走進他的視線中,就誘得他呼吸一緊。
若是不出什麼意外,他很快就會去看她,她如今亦會是寵妃之一。
可是太後,太後將她變成了這樣,她怕得惶惶不可度日,怕得不敢邁出蘭台一步,卻還不忘惦念著他。
今夜,崔徹受傷,因知他盛怒,無一嬪妃敢來探看。
唯有她。
“是朕苛待你了”崔徹深情道,“朕今後不論如何,都會記得今夜的寧才人。”
寧棠默默看著崔徹的神色,心底泛起一陣惡心。
他不會要在這兒親她罷?
寧棠捂住胸口,輕輕地咳嗽起來,她雙肩不住顫動,咳得雙靨生紅,眼尾漸深。
崔徹驚得攬住她,問:“棠兒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