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泥濘的官道兩旁,或站或躺著密密麻麻的人群。
這些都是難民,不少人已經認命,躺在那裏一動不動,等待著死亡的降臨。這一類基本都是老人以及身體孱弱的婦女。
不遠處一些壯漢,正在圍繞著一口大鍋燒水,猩紅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官道的人群,像是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一些稍微強壯一點的人,也是拖家帶口,漫無目的的順著官道,跟著人群向遠方走去。這些人都已經麻木,雙腿在不受控製的向前走去。
一些一家老少的人,青壯更是不敢大意,那些鋤頭惡狠狠的和兩邊的難民對視,就像是狼王在保護自己的領地,因為一旦在這個時候走失,那就是凶多吉少。
畢竟跟隨著人群走動,多少還有點保障。一些已經失去人性的人,也不敢得罪那麼多的難民,這個時候被生吞活剝,就算是你老子是天下首富也沒用。
還有一部分有組織的逃難,一些村子當中,德高望重的老人,把所有人組織在一起,孩子又在最中間,接著是婦人,最外圍是那些青年。
這些有組織的還算好的,至少人性比較齊全。然而他們並不是想象的那麼純樸,同時他們也不接收其他的人加入。
畢竟現在禮樂崩壞,很難說誰是好人,誰又是壞人,因此排斥性很強。
年齡大一點的,忍受力強一點的,把自己褲腰帶勒緊,隻要能夠喘氣,那就盡量的勒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別扭。
而那些孩童,一個個都是大著肚子。他們不能勒緊腰帶,這樣連走路都不方便了。他們這大肚子,都是因為喝水喝的。越是饑餓,越是不停的喝水,於是就變成了這樣。
還有的孩童,手中拿著帶刺的荊棘,一邊行走,一邊往嘴裏塞,用那幼小的牙齒,去把荊棘磨碎吃掉,嘴角還不停的流出血液,他們卻根本不在意。
荊棘的絲十分的堅韌,就連成人也不一定能夠做到嚼碎,那些孩子就更加的不可能了。
年邁的老人,明顯都有經驗。讓人用刀把荊棘切成一小段一小段的,即使有絲也能夠吞下去。而且這些有絲的荊棘皮,在肚子裏很難消化,可是卻抗餓。
不是他們不想吃野菜之類的,實在是難民數量太多了,如同蝗蟲過境一般,一眼望去都是光禿禿一片,能夠吃的全部吃完了。
就連官道兩邊的樹,也被饑餓的人群給扒了皮,把樹皮搓成繩子,係在自己的身上,這都是他們的食物,下麵的路,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
孩子們能夠有這些荊棘吃,就已經非常不錯了。因為荊棘的葉子之類的,都被人給吃光了,加上荊棘上麵有刺,不好攜帶,所以這些孩子才能有了一點零嘴。
這些孩子沒有自保能力,隻能緊緊的跟隨著隊伍,對於隊伍當中的很多人來說,這都是他們第一次離開祖祖輩輩定居的地方,出了鎮子,大多數人都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他們一樣非常的迷茫,不知道自己是去哪裏,就是跟隨著別人一起走,至於跟隨誰走的,那就不清楚了。
周圍吵吵鬧鬧,兩個隊伍鬧矛盾了,可能隻因為看了他們隊伍一眼,就被認為不懷好意,於是用不同的方言對罵。
至於說的什麼,那就沒人清楚了。簡直是雞同鴨講,然而卻罵的非常興奮,卻沒有人有心情看熱鬧,而是稍微撇了一眼,就不再多看一秒,繼續埋頭趕路。
中午太陽正毒,甚至找不到一片遮陽的涼陰,因為周圍的樹木都被搜刮幹淨,隻能去很遠的地方,才能找到少量的野草野菜之類的。
然而大家不敢離開官道太遠,在官道周圍還能相互幫助,隻要離開了官道,危險性就大大的增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