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恙低頭輕輕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她看了看大師兄,一身準備出門的樣子,於是問道。
“大師兄到底為什麼又急匆匆的出遠門去?他才從那麼遠的地方回來,好不容易能在閣中休息休息,怎麼會這樣著急的又要出去,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你們又不告訴我。”
“能有什麼事情,再說了,從前閣中的諸多事宜,隻要你不相關,你也不多問的。”
顧恙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靴子,上麵因為這幾日的折騰已經沾滿了泥巴,她擺弄雙腳用地上的石頭蹭掉靴子上的泥土。
過了好久,他才輕輕地問道。
“爹,哥哥,我真心想問你們一遍,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你們也知道,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從前的事情,我並不是……並不是忘恩負義,隻是好奇,隻是想了解而已,可是如果這件事情是真的,這樣大的仇恨壓在我的肩膀上,我絕對不可能就此苟且偷生,一定要給他們一個交代的,我不想錯過,所以你們能和我說實話嗎?”
顧恙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她覺得這件事情,十有八九就是真的。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巧合呢,雖然那個和尚的身份還存疑,但是和尚說的這件事情,是正好符合自己多年來的設想的。
如果自己真的隻是鄉野之間,隨便撿來的一個普通的丫頭,像爹爹這樣有地位的一閣之主,怎麼會隨便收個丫頭做義女?
看山上其他收養上來的弟子,就知道了,其實爹爹對大家,都一視同仁,可是像對她這樣的溫情,還是有幾分不同的。
而一個鄉野間撿上來的孤女,正是需要增長見識的時候,又為什麼不讓她看那些雜文野史,又為什麼不讓她知道京都的事情呢?
而且像收養來的孩子,一般都是和養父母姓的,她既然不姓岑,卻莫名其妙姓了顧,而自己名字中的恙字,和薑字也是十分相像的。
憑她多年以來,對爹爹和大師兄的了解,也許他們就是為了某些紀念意義,才讓自己改掉後的名字,和從前的名字這樣相像。
再加上自己脖子上佩戴多年,一看就是傳家寶的這玉鎖。
顧恙可以大大言不慚的說,自己的身世不簡單,但是卻不能妄自菲薄的說,自己真的隻是一個普通的野丫頭。
隻有這種解釋,才能符合這麼多年來大師兄和爹爹的所作所為,隻是顧恙現在還一直疑惑,為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她會忘記的一幹二淨?
按照時間來推算,那麼當時的她,大概也有十歲了,那時候不應該已經是六神清醒,什麼都已經明白了的年齡嗎?
雖然顧恙不知道,當年在顧家究竟發生了怎樣慘烈的事情,可是家裏的人被殺的一個都不剩,這樣慘烈的記憶,怎麼會忘?
就算因為太過痛苦,不由自主的忘記了,現在有人舊事重提,也總該有幾分印象才是。
正是因為她的全無記憶,顧恙的心思又有些飄渺起來,萬一真的是自己想偏了呢?
若本不是自己,卻因為多疑而想岔了身世,那豈不是平白給自己添上重擔,毀掉自己以後也許會有的幸福?
在顧恙發呆的這一小段時間裏,他們父子倆心裏,都經過了痛苦的煎熬。
隻那一瞬間,兩個人都曾經想過,要把事情和盤托出的念頭,可是到最後,兩個人都做出了同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