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年味很足,戰家卻因為戰老爺子的逝世變得沉悶壓抑。
戰夜承本身就不是表情豐富的人,老爺子過世,他周身纏繞著一股陰冷的氣場,下人們大氣都不敢出,過年過出了監獄的錯覺。
蘇喬安一大早就再次去了戰老爺子的房間,聽著聲音走到他身邊,滿目心疼,“你們兄妹,聊了一晚上?”
戰夜承哼出一個單音以作回應。
戰卿卿揉了揉發酸發脹的眼睛,“沒想到我和阿承哥第一次徹夜長談,居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從年少無知的愛慕到現在的敬重愛戴,她發現,自家哥哥越來越有魅力,讓人安心,讓人信任,卻不再涉及情愛。
蘇喬安沒唉聲歎氣,笑著打趣,“這說明你們兄妹感情日益深厚,我得趕緊給你找個婆家了。”
戰卿卿扯唇笑笑沒說話。
待了片刻,戰卿卿起身,拍了拍臉頰,打起精神,“阿承哥,喬安,我先出去了,今天初一,我們家的年徹底廢了。”
戰夜承點點頭,抬手摸了摸戰老爺子的手,冰涼冰涼的,他抿抿唇,帶著蘇喬安離開房間。
比不上紅事變白事的驟變,但新年辦喪事,也差不了多少。
戰夜承念及辛苦一年的傭人,大年初一沒說什麼,但第二天開始,家裏就撤掉了才裝飾上去的各種代表新年的物品。
戰老爺子的屍體在家裏放了兩天,戰夜承沒睡過一天好覺。
蘇喬安想一直陪在他身邊,但每晚十一點左右就會被他勒令休息,睡不著也得在床上躺著。
倒是戰卿卿這個小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硬是抗下了三天三夜,熬得麵容憔悴。
“卿卿,去休息吧,你一個女孩子,這麼熬夜對身體不好。”這話已經不知是戰夜承第幾次說了,表情還是冷冷的。
戰卿卿打了個哈欠,搖搖頭,“我是孤兒,從小被戰家抱養,是爺爺一手把我拉扯大,最後一程,我想陪他走完。”
大同小異的理由,圍繞同一個主題,戰夜承無法拒絕。
大年初三,戰老爺子的追悼會在殯儀館舉行。
他是受封建思想影響長大的那一輩,堅信死無全屍是上天最大的懲罰,他不希望死後隻留下一捧隨風飛揚的灰塵。
戰夜承遵從他生前的意願,下葬遺體,入土為安。
老爺子商場戎馬,縱橫一生,積攢了無數人脈,也樹了不少敵人,到了這個時刻,不管什麼心思,總之追悼會來了很多人。
現場布置得莊嚴肅穆,哀樂響徹場館,帶著幾分沉痛。
花團錦簇的台上放著戰老爺子的棺木,那是他生前就花重金為自己打造的歸宿。
來賓和家屬站在下麵,一水的黑衣,胸前戴著白菊花,有的手臂上纏著挽聯。
殯儀館負責人在致辭,戰夜承抿著薄唇,視線不知落在哪裏。
戰卿卿咬著手指,無聲啜泣。
幾個和戰老爺子關係好的商場元老級人物代表上台說了幾句話,發言到此結束。
家屬和來賓繞著棺木轉了一圈,深鞠躬後徹底告別老爺子。
棺木下葬到“蘭苑”,那裏是戰家的墓地,和古代的皇家差不多,專門安葬戰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