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薄言匆匆趕到。
有人卻先他一步。
許苛嬌嬌軟軟地臥在此人懷裏,安靜地昏睡。
忽又白光一閃,隻見白衣人撕裂虛空,抱著許苛踏空而去。
餘薄言怒火中燒,忍不住對著空氣大罵道:
“去尼瑪的九極。”
虛空的另一端。
藥王穀,醫聖所在的峰頭。
步虛子正觀察著藥爐子裏的火鍋湯底,暗搓搓地搓手。
忽然,
天空出現了一道黑色的大口。
一道人影落下,濺起一圈塵埃,不單糊了步虛子滿臉,還糊了他的湯底。
步虛子大怒:“是哪個不長眼睛的?”
九極:“是我。”
看清來人後,步虛子趕忙抹了把臉上的灰,勸慰道:“九極九極,你先冷靜一點。”
眼前的白衣真君,雙目隱隱泛著紅,似是又要瘋魔的征兆。
九極:“我沒事,救他。”
“你這個樣子,我就不信你沒事。”吐槽歸吐槽,步虛子還是依言將手指搭上許苛的脈博,然後接著吐槽:
“你這個徒弟每年都要來好多次。”
再然後,他深鎖了眉。
九極還在壓抑著體內暴躁的因子,見此,險些再度瘋魔,
“出什麼事了?”
步虛子趕緊安慰道:“沒事沒事,你先別慌。”
體內暴燥的因子終於安分了些,九極沉聲道:“他的身體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步虛子這才娓娓道來:“你先前的那一劍傷及了他的肺腑,還沒來得及養好就東奔西走的,以致於落下了病根,身體才會如此不堪重負。”
向來不動如山的真君茫然了良久,沉默了良久,“棘手嗎?”
步虛子:“的確棘手,但不是沒得治。”,沉吟片刻後,又捋著白得發亮的須子緩緩開口道:
“身體如此不堪重負,首先需要大補。”
九極:“怎麼大補?”
步虛子繼續捋著須子道:“與他身體屬性相契合的天材地寶。
還要注意……哎,我的媽呀,你剜什麼心頭血,趕緊住手!”
一不注意就瞥見這種事情,步虛子簡直嚇得不要太輕。
九極還保持著將剜不剜的姿勢,“我與他皆為冰係靈根,還有什麼天材地寶比我的心頭血更合適?”
步虛子緩了一口氣,“自然是極北之地的九葉冰蓮。”,頓了頓,又道:
“再順帶捎兩隻冰原鹿回來,肥一點的。”
九極:“嗯?”
步虛子理直氣壯道:“算作我的診金。”
整個修真界裏,當著九極的麵吃鹿,還不會被打的人,也唯有他步虛子了。
許苛被安置在藥王穀的客居小平房裏,九極去看他時,他還在昏睡。
醒著的時候,忍著不去見他,睡著的時候,似看不夠。
九極真君,風雪人間一千三百餘年,最後的眷戀,通通都留給了一個叫“許苛”的徒弟。
九極:“待我走後,不必與他說是我將他送到這裏來的,他……不想見我。”
步虛子啞然,動了動嘴唇,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反駁。
許苛醒來的時候,是他被送往藥王穀的第二個下午。
他茫然打量了房間許久,直到步虛子推門而入,才確定此處乃是“藥王穀”。
許苛撐起身體,幹澀地同步虛子打招呼道:“晚輩見過步老前輩。”
步虛子將他按回去,“身體不好就不要在意這些虛禮。”
許苛:“晚輩不知,是誰將我送到前輩這裏來的?”
步虛子想起九極的話,便隨口編了一個謊話道:“此人自稱是你的一個摯友,別的就什麼都不願意說了。”
反正許苛的好友應當不少,讓他自個兒蒙去吧。
“摯友?”,許苛第一時間想到了餘薄言,能趕在這個時間點上的,也隻有他了。
許苛:“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步虛子點了點頭,“嗯。”
雖然我都不知道你有這個朋友。
許苛:“敢問前輩,晚輩睡了幾天?”
步虛子捋著須子道:“一天。”
一天?
許苛又疑惑了,餘薄言的腳程什麼時候這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