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殞命,雅安軍剩下的中層軍官此刻哪還有心思想手下士兵的死活,唯有各自奪路逃命而已。戰鬥便演變成了一場逃竄和圍獵的活動,不論士兵的數量和質量如何,一旦沒有了指揮,便成了一群四散奔逃的羚羊,等待著他們的命運可想而知。
楚驍落在城頭上,剛才的一招“天刑”抽空了他體內所有的脈氣,對靈魂力量的消耗也達到了一個非常可怕的程度,甚至不亞於當初救梅霖洛的那次。他長刀拄地,不使自己在士兵們麵前倒下,阿瑤自是發現了異常,快步向前輕輕扶住了他。
“楚驍哥哥,你怎麼樣?”阿瑤關切的問。
“沒事,剛才那招太誇張,我身體徹底脫力了,得休息一下才行。”楚驍對阿瑤笑笑,事實上他現在連自己走路都困難了,渾身如同散了架一樣,腦袋一陣陣的發暈。此刻莫央等三人也急匆匆的從各處趕來,見到楚驍安好也就放心,繼續回去指揮戰鬥了。
絕對不能小看人類在求生欲支配下所發揮出的潛能,雅安軍雖是全線潰敗,城衛軍卻是無法有效阻截住他們的逃竄,這些潰兵以比攻城時更加狂猛的勢頭向城牆外逃去,一路上可謂是“人擋殺人、神擋殺神”。楚驍站在城牆上看著如潮水般湧出城外的雅安潰兵卻並沒有下達什麼繼續追擊的命令。
一旁的阿瑤歎口氣道:“可惜了,讓他們逃了。我這就帶精銳小隊去追,能消滅一個是一個。”
“不必了。”楚驍對阿瑤微笑著擺了擺手,“南旗城的兵,就算去追也攔不住他們。放心好了,一個都跑不掉,你就看好戲吧。鳴金收兵,停止追擊。”
金鍾鳴響,硬是將殺得興起的南旗城城衛軍們給“拉”了回來。所有人都是一臉的不解,不甘心的爬上城頭眺望逐漸跑遠的敵軍潰兵。“你們看!”突然有人指著東北邊城外荒野的地平線處,那裏煙塵滾滾,仿佛一場沙塵暴正席卷而來。
“這就是你的後招嗎?”已經回來聚攏到楚驍身邊的寧蕊問。
“不錯,這是我們新的騎兵隊伍,真正意義上的野戰部隊。”楚驍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彩。“現在大家就可以看一下在荒野之上,騎兵的真正厲害,也是為什麼我當時一定要離開南旗城出去的原因。”
此時的大家還不知道楚驍離開南旗城後的事情,所以個個麵麵相覷、不明所以,也隻好先仔細看著。他們從未見過騎兵大集群作戰時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騎兵戰術的玄奧,正好借此機會見識一下,騎兵是如何作戰的,究竟有多厲害。
中路軍的重騎兵絕對是名副其實的精銳,使用的坐騎清一水的是“六蹄烏騅獸”。這種坐騎渾身漆黑身體極為強壯,很是適合披掛重甲和馱負重甲騎兵,比輕騎兵的“豔爪赤龍駒”高大一圈,奔跑速度卻毫不遜色,當然價格也將近是後者的兩倍。沉重的蹄聲彷如滾滾悶雷,揚起漫天黃土瞬息即至,還真的就像沙塵暴一樣。潰兵自然也發現了重騎兵,急忙向更南邊的地方轉向,盡力躲避而去。跑了沒有多久,東南邊的地平線上也揚起的漫天黃沙,就像海浪一般湧來,卻是聽不到任何的坐騎蹄聲,讓潰兵們懷疑這或許真的是沙塵暴也未可知。一番遲疑之後才終於看清,無數馳騁著的“豔爪赤龍駒”以及其背上的輕騎兵。輕重騎兵之間的裝備是有區別的,除了坐騎和鎧甲不同之外,重騎兵裝備的是一根馬槊,也就是通常說的“丈八長矛”作為其主戰武器。此外鞍橋下方的攜行套中插著一把輕巧的單手五發連弩,作為遠攻武器。最後是一把腰刀作為防身武器,通常很少用到,所以重騎兵一般都將其插在鞍橋另外一側的攜行套裏。輕騎兵在連弩和腰刀上和重騎兵相同,但主戰兵器是五根六尺長的短槍,斜背在騎兵背後的寬大槍套之中。短槍多達五根是因為它的主要使用方式是投擲,有些優秀的輕騎兵投槍的距離甚至堪比自己的連弩。
輕騎兵的隊形比較靈活,很快就形成弧形隊列,如漁網一般朝潰兵罩了過去。這是被包夾了啊,如今三麵受敵,潰兵已經徹底慌了神,竟是開始亂跑了起來。就在此時,輕騎兵們距離已經不遠,他們紛紛自馬鐙上站了起來,從背後抽出一柄投槍,在一聲指揮官的吆喝之下,腰肢如弓般先是一仰,然後上身猛地前傾,將投槍擲了出去。上千人同時投擲短槍,這場麵是何其壯觀,讓城牆上的眾城衛軍將士們驚呼出聲,大聲讚歎。自然這漫天的“槍雨”落下來,殺傷力可想而知,隻聽到潰兵群中一片哭爹喊娘之聲,亂跑的情況驟然停止,所有潰兵都不約而同的向遠離輕騎兵的方向湧去。人群一過,才顯出地上插滿了的白花花的槍林,許多人被短槍釘在地上,有的中了一根,有的中了好幾根,幸運的當場斃命,倒黴的不能速死,隻能被槍釘在地上無法掙脫,哀嚎不絕,看上去慘不忍睹,讓城牆上觀戰的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眼皮都不由自主的跳了跳。
然而死神並沒有就此離開這些雅安的潰兵,隻是將他們從左手倒至了右手而已。自東北方掩殺而來的重騎兵已經包抄而至,弓弦之聲大響,無數弩箭如飛蝗般激射而出,城牆上遠遠隻見潰兵如割草一般成片的倒地。這場麵讓楚驍想起了大海上被幾條巨魚圍攻蠶食的魚群。又一輪輕騎兵的短槍拋射而來,再一片士兵殞命槍下。緊跟著重騎兵已如一麵鐵壁一般迎麵“拍”入潰兵群中,無數丈八長矛如機器一般瘋狂的收割著生命,人群中不管你是凡境八階還是地境五階,在這“絞肉機”中沒有任何的區別,同樣是沒有一絲自保之力。場麵演變到現在,已經不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了。
阿瑤轉過頭不再想看這血腥殘忍的場麵了,一旁的玎玲摟住她的肩,平靜的說道:“阿瑤姐,不要心軟,這些宰食同類的畜生早就不算是人了,他們應有此報!”在外見慣了血腥和雅安軍暴行的玎玲眼神帶著一縷默然,她從小在殘酷的環境中長大,不像阿瑤一直在母親和哥哥的保護下,沒有見過多少血腥和肮髒。而莫央等人和城衛軍們則是看得目瞪口呆、一頭冷汗。“這就是騎兵的戰力嗎?這也太恐怖了吧?”寧蕊的呼吸有些急促,因為之前恒社的情報曾顯示轉攻恒社總部所在地紫菱州的雅安北路軍,便是以重騎兵和重甲步兵為主的,她也清楚,恒社一向專注於經營生意,對武裝力量並不怎麼在意。現在看到騎兵的威力之後,對總部的安危著實擔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