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桓沒有精確的計時儀器,隻是粗略地知道二個小時相當於古代一個時辰,隻好時不時通過抬頭觀察太陽的方位判斷大體時間。

空間的存在無異於是一個大寫加粗的金手指,這個道理周桓再明白不過,他必須要牢牢抓住。

穿書這麼玄學的事都發生了,說不定那個奇怪的空間裏隱藏著一個起死回生的靈泉,或者是什麼活命的神器,就算什麼都沒有,也許還是他穿回現實世界的關鍵通道。

總之不能讓它白白消失。

周桓一會兒看看天上的太陽,一會兒又唉聲歎氣地低頭。

蕭寧焰已經觀察周桓許久,明顯看到他臉上的遲疑不定,心中越發好奇,“為何歎氣?”

忽然而來的聲音響在耳邊,周桓訝地一聲回神,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到蕭寧焰那張血色欠佳的唇瓣上,停留了一會兒又眼神飄忽地挪開了視線,敷衍地指了指宮殿處,“哦,草民歎歎斜陽罷了。”

“斜陽有何好歎?”

“嗯,是沒什麼好……”差點說出了內心真實所想,周桓連忙笑著改口,“哦不,端王殿下瞧,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看樣子你是想起了母後的詩。”

興許是錯覺,他總覺得蕭寧焰話裏話外都在不停地試探,至於究竟試探什麼,他也摸不出頭緒。

周桓隨意打兩聲哈哈,不搖頭也不點頭,決定蒙混過關。

廳堂內,太監蔡良已經叫人擺好了晚膳。

“端王殿下請用膳。”

蕭寧焰掃一眼桌案上琳琅的飯菜,垂眸斂去眼裏的冷意,麵無表情地坐了下來,任由太監幫他布菜,吃罷半碗飯,便放下筷子。

“本王飽了,撤走。”

蔡良看似恭敬地低著頭,瞄一眼幾乎沒有吃幾口的飯菜,“端王殿下近來的食量越來越少了,不知可是禦膳房的飯菜不合口味?不若讓奴才叫他們換些新鮮開胃的菜肴過來。”

“近來天熱,本王不思食欲,”蕭寧焰說著輕挑地捏住周桓的下巴,“再說,有此人在本王麵前,秀色可餐。”

周桓:“……”

不願意吃有毒的東西他能理解,隻是他這樣當著太監宮女的麵勾起自己的下巴,嘴裏還說出這般誤導人的話,饒是周桓臉皮不算薄,也忍不住漲紅了臉。

心知他在演戲,周桓配合地露出害怕的神情,裝作不敢動彈。

“周桓,過來替本王寬衣。”

周桓默默翻一個白眼,努力低頭看自己的腳尖,防止被藏在暗處的眼線看破他的真實想法,顫了顫肩膀,看上去就像瑟瑟發抖。

“殿、殿下,這會還是白天……”

聲音小得似蚊子咬。

“白天如何?晚上又如何?”蕭寧焰反問,一記眼刀掃向屋內的太監,“看樣子本王的男寵是害羞了,你們還愣著做什麼,給本王下去。”

以蔡良為首的太監宮女悉數退出。

周桓又配合蕭寧焰演了半炷香時間,直到蕭寧焰率先停了下來,才鬆一口氣疲倦地坐下。

眼線大約已經離開。

蕭寧焰熟稔地拿出一個痰盂,手指伸進了喉嚨裏,將剛吃的食物全部吐了出來,整個過程迅速而安靜,甚至沒有發出一聲難受聲音,想來催吐對他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唯有擰成結的眉頭無聲表明他些刻的感覺並不好受。

催吐嘛,能有多好受?!

蕭寧焰抬起頭,用錦帕擦了擦嘴角,臉上竟然全是豆粒大的汗珠,麵色也比往常更加青白。

注意到他單手緊緊按在胃部,周桓壓低了聲音:“殿下可還好?”

“無妨。”

“要不要漱漱口?也許會好受些。”說罷,周桓連忙倒一杯水遞過去。

蕭寧焰盯著周桓片刻,又嘲諷地瞥向茶杯,“茶水也有毒。”

周桓手一抖,半熱的茶水澆濕了手背。

無語地撂下茶杯,周桓抬頭望一眼蕭寧焰,總算明白他為何這般麵色蠟黃了,一時間隱隱同情心泛濫,皺著眉頭嘀咕:“胃裏都吐空了,又沒有食物墊著,長此以往那怎麼得了?”

蕭寧焰沒有答話,似乎也在思考這個問題。

周桓想了想道:“殿下可以每日去容淑儀那裏請安,然後順手帶些點心過來,也能勉強救救急,總不能就這麼餓著的,萬一餓出病,那如何得了?”

蕭寧焰怪異地盯著周桓,似要將他看透,眸光卻越發複雜。

周桓與他對視一眼,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假笑出聲,“殿下怎麼又這麼看著草民?”

蕭寧焰收回了視線,麵色恢複往常,“東宮的食物雖然無毒,卻遍地都是眼線,本王焉能為了一時口舌之欲暴露自己?”

確實是這個道理,容淑儀的心機之深不在蕭寧焰以下,之所以還沒有提高警惕,是因為沒有注意到藏拙的蕭寧焰。

周桓歎息一聲,想起自己藏在花瓶裏的饅頭,剛想開口告訴蕭寧焰,話到嘴邊又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