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糧草告罄三日,若無援軍,我們怕是怕是”
一聲嗚咽含在喉中,足有一日未曾進水的糧草官聲嗓破啞。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
大漠的風似刮骨刀,撕扯著將士們的肌膚。一時間隻剩風聲呼嘯,黃沙夾雜其中,迷了一雙雙通紅的眼。糧草官的話隨著風沙吹進將士們的耳中,卻無人應答。
“咳咳咳”
“將軍!”
宿酒搖搖頭,壓下軍師慌張立起的身子,獵獵旌旗迎風飄舞,她虛虛靠著,眯著眼,似是輕歎,“三日了啊”
“將軍?”
宿酒聞聲望去,是軍師身邊一個年輕的少年,有些陌生,見將軍瞧著自己,不安地舔了舔幹裂出血的唇。
看著他閃爍的眼睛良久,宿酒才恍惚想起,戰前軍師在晏城時撿了個孩子,因著憐他無父無母,冰天雪地裏衣不蔽體,得了允許便將他留在了帳前。
宿酒輕輕扯出一個笑來,摸了摸他的頭,將身邊的水囊遞給他,“喝吧。”
“不可!”軍師按住抬起的手,神色中帶了幾分不讚同,糧草缺乏,尚有辦法果腹,然水卻是喝一點少一點,將軍仍在病中,卻不肯接受將士們的水囊,如今自己剩下這點,已不夠分給他人了。
宿酒咽下洶湧咳意,低聲道:“無妨。”
少年怯怯地看了軍師兩眼,終是沒忍住打開了水囊,囊中之水對於饑渴中的人來說不過杯水車薪,但在此時已經極為難得了。
軍師接過水囊,卻發現裏麵還有一些,頗有些驚奇地看了少年一眼,難得地笑了兩聲,拍拍他單薄的肩膀,將囊中的水倒入了自己口中。
少年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省下來的兩口水被軍師喝了,臉上帶了幾分迷茫,卻見將軍正笑著,誇了句:“好孩子!”
愁容滿麵的糧草官趴在一邊,此時也抬了頭對他露出了幾分讚賞。
皸裂的臉頰漫上紅暈,少年膽子大了些,問:“將軍,我們會贏嗎?”
方才稍有鬆快的氣氛驟然凝滯,比之先前更多了幾分沉重。
軍師、糧草官都望著他們年輕的將軍,不遠處,沉默已久的將士們也都睜開了眼。
“會的。”
宿酒在軍師的攙扶下站起,眼神劃過疲憊的將士、掠過飄揚的旌旗,最後落在遠處,那是大齊國都的方向。
她的戰袍被塞北的風吹起,臉色蒼白無血色,眼睛裏的光卻亮得驚人。
“今吾等為解晏城之圍,引賊人至平沙,聖上賢明,定心念之,斷不會棄之任之,三日之內,必有援軍!”
“烏孫破吾國界,毀吾城池,踏吾疆土,殺國人、辱妻女,其惡昭昭,其罪難書。吾等大齊將士,食君之祿,為君分憂,九死而未悔!”
旌旗之上,雄鷹展翅,於絕境中不滅士氣,於危難中無有膽怯。漫天黃沙裏,立著的是大齊的戰神將軍,立著的是大齊的三軍之首——破雲!
“眾將士聽令!犯我大齊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