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婚？就這，大半夜能把死人嚇活過來。”蘇陌澄的眼睛能將這些東西看得非常真切，她甚至能看到人偶的手白嫩如豆蔻少女，纖長的指甲上卻是殘破一片，像是用力剮蹭過硬物，上麵還沾著木屑和幹涸的血跡。
“新人應該在主船上，這些都是迎親的陪襯，自然潦草些。”賀司煜知道她說的什麼意思，笑著解釋道。
蘇陌澄沒再說話，抿著唇扭頭進了船艙。最初用探測儀檢測牛頭鬼方位的時候，她就知道那片血紅的天空下應當就是喜喪鬼所在之處。
蘇陌澄並不怕鬼，卻也不大喜歡這些陰晦之物，原本是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要跟喜喪鬼打個照麵，隻是沒想到還趕上了一樁冥婚的熱鬧。
茸霞島是赤水河中央最龐大的一座島嶼，猩紅的赤水與墨黑的礁石纏綿在一起。
上岸的時候看到島上正在有序上山的喜服人偶，其數量之多，蘇陌澄說：“看來這趕上的還是一樁大熱鬧。”
人偶明顯是分批抵達的，後麵還有源源不斷的喜船靠岸。蘇陌澄注意到九點鍾方向的海岸邊上，有幾個喜服人偶格外突出，雖然大家都沒有意識，但是別的人偶都像是按照設定好的程序在有條不紊的排序上山，隻有那幾個像是程序出現了錯亂，沒頭蒼蠅一樣在海灘上蹦蹦跳跳。
蘇陌澄撥通了虞謠的終端號，她們中途又碰到過鬼怪被耽擱了，估計還要些時間才能到茸霞島。
這些人偶理論上講應該都是受喜喪鬼控製的，這幾個看起來有點瘋癲的也許就是受了牛頭鬼身上輻射的影響。
“我還有事要辦，就不與先生一路了，這島上詭異的很，你還是快些離開比較好。”蘇陌澄看著跟過來的賀司煜，說道：“船你開走吧，我還有一架生命金屬器。”
“嗯。”賀司煜應了一聲，但動作卻是沒停下，越過蘇陌澄走了出去，停在那些跑跳的人偶身邊。
難道他也是來探查特殊能量輻射的？這個念頭在蘇陌澄心中一閃而過。
賀司煜取出一個探測器，上麵的指針在幾個人偶上顫動著停留了幾秒，隨後便被更加強大的輻射影響，轉了幾圈後指出了上山的方向。
蘇陌澄：“……”現在她基本能確定了，他就是來查這玩意的。
“要一起走嗎？”賀司煜經過她身邊時偏頭好心問了一句。
在明知道對方的企圖之下，蘇陌澄自然是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占得先機的。
二人走在上山小路上，一陣陣冷風往下吹著，賀司煜走在前麵，涼風將他身上的氣味全都帶了下來，讓落於他下風處的蘇陌澄分外難受。
“等一會兒。”蘇陌澄拉住男人外套的衣角。
賀司煜停下腳步，他本就身量高大，站在石階上俯視下來時壓人的氣勢越發明顯。他看著蘇陌澄上了幾步後走在了他前麵，見他看著自己，還解釋了一句：“我的眼睛通陰陽，有什麼東西也好早些發現。”
陰陽眼並不罕見，在各個星係都有存在，雖然蘇陌澄的眼睛並不是簡單的陰陽眼，但就她目前所表現出來的能力也是能說得通的。
山頂周圍矗著四根巨大石柱，鮮紅的綢緞從石柱頂端連接向正中央的黑色建築。天邊微弱的光亮正在消退，冥府的夜晚即將來臨。
滿山隨處可見喜服人偶，雖然知道這些東西並沒有思維，但是它們的體態和動作都與活人無異，看起來真有幾分熱鬧喜宴的錯覺。
有賀司煜的監測器和蘇陌澄的眼睛作引，沒多久他們就在山頂後屋的偏僻處找到了神誌不清的牛頭鬼王，它已經無法維持化形，以青麵獠牙的原身形態對著大紅綢緞瘋撞。
蘇陌澄掃了眼賀司煜，搶先取出終端裏的光子網，男人卻大手一按將她的手連同網子一起攥在了掌心內，一個身位上來擋在了她前麵。
亮著熒光的光子網從賀司煜終端裏甩出去，朝著牛頭鬼迅速張開，卻沒能罩住它，隻是穿透了它的身體，落在地上又縮回了一個光球的形態。
物理免疫。
蘇陌澄猝不及防被他掌心的溫度抓的腳都酥了，試了幾次也抽不出自己的手，看到這一幕放下心來，衝著他向牛頭鬼揚了揚下巴，嗤笑了一聲：“接著來呀。”
牛頭鬼歪歪倒倒的從地上爬起來就跑，再次撞上牆麵的大紅綢，這次卻是整個身子都撞了進去，消失無蹤。
“呀，跑嘍。”蘇陌澄攤開手掌遺憾地說。
“可惜，咱們要趁它跑下山前快些追上。”賀司煜絲毫沒有尷尬的自覺，仿佛剛才出手搶奪的不是他一樣，對蘇陌澄溫厚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