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哲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的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他想大喊,卻根本發不出聲音,周圍更是看不見任何光亮,任憑他怎麼跑都無濟於事,始終無法碰觸這片黑暗的盡頭。
他內心升騰起一絲絕望,他不知道該要去哪,也不知道該如何離開這恐怖的地方,隻能無助的站在原地,期許著奇跡的發生。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點像是螢火蟲一樣的亮光出現在俞哲的眼前,他想要伸手去抓,可無論如何也碰觸不到,那光亮看似近在咫尺,可實際卻似乎遠在天涯。
看到了希望,他徑直朝著光亮跑去,那光始終可望不可及,隻有那麼小小的一點,仿佛下一秒就會消失。
俞哲不知疲憊的奔跑,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總算見那光亮一點一點的擴大,不消片刻,就吞噬了一半的黑暗。
他張開雙手,擁抱著眼前的光明,瞬間隻覺得身上一陣溫暖,雙眼被強光刺的難以睜開,但很快這光便褪去了,他這才緩緩地睜開眼睛。
眼前已然換了一副景象,他現在似乎正站在一棟房子的客廳裏。
這房子的裝修十分溫馨,牆壁被漆成了嫩黃色,房間裏隨處可見各式各樣的手工小擺件,都是成三個一組的,被整齊的擺放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沙發對麵的牆上,鑲嵌了一台50寸的液晶電視,電視下麵的矮桌上,擺著整個房間唯一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關於一對夫婦和他們的兒子的,照片上的三個人都綻放著陽光般的笑容,看起來其樂融融,盡顯幸福的樣子。
俞哲睜大了眼睛,卻始終看不清那照片上三人的樣貌,他想要走進一點去看個清楚,發現完全邁不開腿,一低頭發現他正坐在一把椅子上,再一抬頭,眼前的景象就又發生了變化。
從裝修風格來看,應該還是那棟房子,隻是現在的他似乎正處於餐廳位置,他向前看去,就在他的對麵,坐著一個正在看報紙的男人,但那男人的臉被報紙擋住,看不見相貌。
向左手邊看去便是房間的西廚,一個穿著圍裙的女人正哼著小調,背對著他在廚房忙碌。
“這是哪裏?這兩個人是誰。”俞哲隻覺得周圍的一切十分熟悉,似乎是某樣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但他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了。
“俞哲,早飯再不吃,可就要涼了。”那女人收拾好廚房,笑盈盈的轉過身來,銀鈴般的聲音十分悅耳。
就在俞哲看到那女人相貌的一刹那,他整個人像是被閃電擊中了一般,渾身一個激靈,接著用顫抖著幾乎帶著哭腔的聲音輕輕喊了句:“媽……”
“這怎麼可能呢……”俞哲心裏充滿著激動與震驚,他的媽媽季纖明明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想到這裏他連忙低頭看去,果然那已經不是他本來的身體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身著初中校服的瘦小身體。
“是夢……”俞哲望著眼前虛幻的一切,心中是一種說不出是喜是憂的滋味,記憶開始緩緩蘇醒。
“俞哲,別發愣了,趕緊吃完還要去上學。”坐在俞哲對麵的男人,放下報紙,一張剛毅的臉上寫滿嚴肅,但聲音中卻包含著慈愛。
這個人自然就是俞哲的父親俞國正。
俞哲依稀記得,在他年幼的時候,他父親的職業就一直是個迷,他說過他是個警察,但是具體是做什麼的卻隻字不提,並且經常出差,短則幾天,多則幾個月,有幾次甚至是帶著傷回來的。
俞哲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筷子夾起碗裏的食物送進嘴裏,盡管知道是夢,但是食物的觸感卻異常真實,他抬起頭,就連嘴也開始不受使喚的開始說話。
“爸,今天你會送我上學嗎?”他的聲音顯得十分稚嫩,這似乎是他記憶中真實經曆過的某個早晨,但之後發生了什麼他也不記得,畢竟當年忘記這些記憶,他花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
“不行,我今天要出差,吃完早飯就走,可能十幾天才能回來。”說完,俞國正端起碗,把早餐匆匆的劃進嘴裏,直接用手擦了擦,吻別了季纖,便拿起外套向著門外走去。
“不能讓他出門!”一個聲音在俞哲的大腦中反複的回響,他心中也逐漸升騰起一種名為不安的情緒,他張了張嘴想要提醒俞國正,但話一吐出口卻變成了。
“再見,一路平安。”
俞國正聽到,回頭笑了笑,揮揮手淡淡的回了句,“再見,等我回來。”轉身頭打開門,走入了一片刺眼的光亮之中。
“不要去!”俞哲終於擺脫控製的喊了出來,整個人飛撲向門的方向,想要拉住俞國正,可就是這一眨眼的功夫,房間內的景象再次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