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這裏也有和外麵一樣的厚厚積灰以外,地板上甚至還出現了大量老鼠的殘骸,大概是死後被同伴分食掉了,那些沒有被啃幹淨的屍體,幾乎全部腐爛,爬滿各種蟲子不說,還散發出一股惡臭。
這裏像是個隻為關押一人的監獄,鐵質柵欄門上每根鐵條都有手腕那般粗,恐怕就是獅子老虎一類的大型野獸都難以逃脫。
柵欄門內,少數生活設施簡陋而擁擠,鐵床已經生鏽,本就不厚的床品隱約還能看到風幹的血跡。
俞哲有些驚訝的看著身邊的時暮落,她卻一直麵無表情,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情景,他輕輕喚了兩聲她的名字,然而她似乎丟了神,沒有任何反應。
“時暮落?時暮落??”俞哲一邊輕輕搖晃她的身體,一邊繼續呼喚,她這才有了回應。
“啊……抱歉,我……”她歎了口氣,這樣子真是太丟臉了,可她也實在控製不住腦子裏不斷閃回的記憶片段。
俞哲將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他隻能以這種方法給她勇氣讓她麵對下去。
“真難想象,會有人能住在這裏……”他感慨了一句,這種環境就算是動物野獸,恐怕也很難適應。
“但是我在這裏住了五年。”她苦笑著,走到那鐵柵欄前,一把推開,整個們以為鏽跡而發出一聲尖銳的“吱嘎”聲,聽著讓人全身發麻。
“……你當年就是被抓到這來的?”俞哲雖然沒有完全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從之前時暮落意識不清時透露出來的信息,也能猜出個一二。
“嗯……廖凡殺了我的媽媽,卻將我打暈帶走,等我醒來的時候已近在這了。”
她走到床邊坐下,盯著對麵的牆壁,良久才繼續給俞哲講道,
“當時這裏的環境也沒有現在這麼差,最多也就是幾隻蟑螂老鼠什麼的,但最可怕的是,那時他並沒有打開這裏的燈,我就在黑暗裏不吃不喝,呆了整整三天,我以為噩夢會很快結束,卻沒想到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三年,我一直在想到底是我做錯了什麼,後來才知道那是上一代人的恩怨。”
她像是講故事一樣,將自己的那些常人想都不敢想的遭遇娓娓道來,她輕輕靠在俞哲肩頭,情緒竟出奇的平和。
而從她的嘴裏,俞哲這才知道那幾十年前不為人知的故事。
時暮落的母親時薇與廖凡本是青梅竹馬,兩人都是孤兒,在福利院裏一起長大,一成年便成了情侶,關係已經發展到要談婚論嫁的地步。
然而突然有一天,廖凡憑空消失了,切斷了一切與周圍人的聯係,包括當時薇,隻留下一句,“等我回來。”之後便再無音訊。
時薇等了幾年,越是等就越是心碎,一種被拋棄的感覺便越發強烈,終於在廖凡走後的第三年,她決定不在等了,忘記這個傷了她心的男人,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但是那時的她,年輕貌美,可手上的錢卻並不寬裕,留在C市這樣的二線城市,就算拚命打工一整個月,微薄的薪水也隻夠勉強生存。
於是她做了個改變她命運軌跡的決定,帶著僅有的幾百塊錢,坐上了開往L市的汽車,
L市C市兩座城市相鄰,但經濟發展卻相差極大,初到這裏的時薇,找工作卻是四處碰壁,她不願意繼續做哪些洗碗端盤子的工作,但哪些穿襯衫坐辦公室的工作根本不要她這樣低學曆的人。
眼看身上的錢就要花完,再不找到工作就要流落街頭之際,一群不懷好意的人早已盯上了時薇。
這些人在附近的夜總會工作,平時總是以介紹高薪工作為由,誘騙一些外來務工的年輕女性去他們的場子,而真正去做什麼……就不言而喻了。
時薇被找上的時候,對方開出的條件很豐厚,不僅解決了她的食宿問題,連工資都高的驚人,而對方還表示,工作也很簡單,不過是陪各行各業的人聊天而已。
她不傻,輕易的就明白了對方話裏的意思,但她並沒有選擇拒絕,經過幾天在L市的遊蕩,她憑借驚人的洞察力,已經將這座城市的情況摸了個大概。
這裏表麵光鮮,背地裏卻暗潮湧動,但曾經的一方勢力隨著前任老大的鋃鐺入獄,而逐漸分為兩家。
隨著時間發展,兩家人也迅速壯大,而這想要拉她去工作的夜總會,就隸屬於這兩家中的戚家。
時薇思索了一番其中的關係,現在的她無權無勢,但是卻有著一份不小的野心,於是自願跳進了這口大染缸之中。
之後的幾個月過得還算順利,每個想在夜總會工作的姑娘,都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才能正式“上崗”。
表麵上是教一些待人接物的禮儀,和一些與人溝通的話術,但實際上就是逼迫那些被騙來,結果發現真相想要逃跑的姑娘,乖乖就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