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嬈一伸手,藏在穀小草衣袖中的樹葉小人便落在他掌心。
“原來,今晚定星辰的見麵,也是被你算好了嗎?”
不知為何,穀小草心裏有點空落落的。
巫嬈搖頭:“自然不是,定星辰囑托你那些話,是我自己不放心。你的修為馬上就要臨界分神大圓滿,我與胡老頭兒本也打算把前因後果告知於你,隻是沒有找到一個契機。”
說罷,巫嬈又扯起穀小草的後領,三步兩步走出了秘境。
對著空蕩蕩的妙緣峰大殿,乍然又接受了如此多的信息量,穀小草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穀小草問:“我能做點什麼嗎?”
巫嬈上下打量了一番穀小草,忽然冒出一句話。
“我臉上有黑眼圈嗎?”
穀小草傻眼:“黑眼圈?好像是有點?”
巫嬈聞言花容失色,掏出一把嵌雜寶琺琅小鏡,上上下下懟在臉上照來照去,連語氣都焦躁不少。
“你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天亮了,雞都叫了。”
巫嬈指向大殿外,果然見天邊際白:“我看你臉上有黑眼圈才想起來,為師也是一整晚都沒睡,氣色果然差得很。你別來煩我,我得回去敷麵膜睡覺了。”
好叭,我到底對你在報什麼期待?
因為巫嬈的不識趣,穀小草瞬間從門派前途、內憂外患的雜亂念頭中回到嘈雜人間。
“搞搞清楚好吧?”穀小草氣不打一處來:“整個門派中了這種一看來頭就很了不得的大詛咒,你還關心黑眼圈?”
巫嬈仗著身高優勢拍了拍眼前氣呼呼的穀小草頭頂:“這詛咒豈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但養生補眠,卻是能立刻付諸實踐。”
就在兩人口舌官司打不完時,隻聽身後響起三聲敲擊木柱的聲音。
兩人循聲望去,發現胡拉拉正籠著袖子,倚靠在大殿門板上聽牆根,也不知這人是什麼時候來的。
“原來是你們爺倆在這裏打情罵俏。”
胡拉拉看著兩人笑眯了眼睛,說道:“我剛才就感覺到有兩人溜進先人墓中去,還以為哪個小朋友淘氣,誤打誤撞碰了禁製呢。”
穀小草擼起袖子:“什麼打情罵俏,胡老頭兒,你跟我師父合起夥來騙我的帳還沒算呢?哪一回兒我上巫嬈這兒來偷燒雞和點心不給你留一份,你對得起我嗎?”
她一把扯住胡拉拉的胡子,把他疼的直眉瞪眼,直呼哎呦喂。
為了脫身,小老頭瞬間變回娃娃臉青年的模樣,白胡子自然也沒有了。
雖然沒胡子,胡拉拉還是下意識虛空裏捋了捋子虛烏有的胡須,這才慢悠悠開口。
“小草大概知道咱們元寶派的秘密了是吧?多一個人想主意也好,咱們元寶派可是有千把年沒人飛升成仙了吧?”
穀小草沒好氣道:“整天就知道飛升飛升,要我說這成仙和當人沒什麼區別,少活兩年就少吃點燒雞,多活兩年就多吃點燒雞。”
“隻是有些門派,實在是庸俗聒噪,非得拿元寶派上不去分神境界這事說嘴。元寶派就該出來個飛升的,叫這群蒼蠅閉嘴。”
“先別管這些有的沒的。”胡拉拉還是那副眯眼笑容可掬的樣子:“正好,你們師徒倆今天一大早撞到一起是個緣分,就搭個伴去那仙人墓走一遭吧。”
巫嬈和穀小草對視一眼。
“我們倆?”
“先人墓?我剛剛不就是從那裏頭出來的嗎?”
胡拉拉擺了擺手:“此先人墓,非彼仙人墓。我說的仙,是神仙的仙。”
“大約是數個時辰前,我這邊收到傳訊,聽說有個散修在昆吾境觸發了一個上古仙人的墓地,現如今大小仙門都在趕過去的路上。上古傳下來的遺產,應當都有些機緣,要是有幸碰到,說不定詛咒的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胡拉拉對著兩個人解釋道。
巫嬈撇了一眼穀小草,有些不情願的回道:“我不去。這仙人墓、仙人墳的,聽起來就髒兮兮的,遑論還要帶著個喘口氣都能氣著我的穀小草。”
自倒懸界後,元寶派傷了不少元氣。
這種探秘境的大場麵,定然各宗各派高手雲集,算來算去穀小草能搭伴的唯有巫嬈。
詛咒之事危及宗門,焉能放這人留在洞府內偷懶。
穀小草知道巫嬈發脾氣尥蹶子,說白了還是叫黑眼圈給鬧得。
她熟門熟路地手掐法決,大殿供盤上的一顆蘋果,跳出來扭了兩扭,變成一頂舒舒服服的紅色軟緞圓滾滾小車輦。
還散發著陣陣蘋果甜香味兒。
一把將巫嬈推了進去。
“得了吧,別發牢騷。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先回去花露敷麵、沐浴焚香,調整一下心態,睡一覺就好了。”
巫嬈沒回嘴,隻哼了一聲。
穀小草攤了兩隻手,看向胡拉拉:“剩下的就瞧您的了,咱們山門內的仙鶴我招不來。”
胡拉拉吹了聲口哨,果真喚過來兩隻鶴,拉著小轎子騰雲駕霧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