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隻上兩節課,放學後,我騎著單車去附近的山頭。目的不是賞景遊山,是去挖樹根。我這個人沒有什麼愛好,卻對樹根有著很大的興趣。為此把家裏的一個雜物房當成了我樹根工作室。幾乎每周末,隻要一有空就到古今的山頭去找樹根。有時也會到深山去的。
樹根的千奇百怪,造型獨特,美得讓我有時覺得那不是樹根,而是生命,鮮活的生命,新奇的生命。
山頭的一些偏地方總可以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即使不多,一根,幾根,一截,兩截。都值得我欣喜和滿足。
運回家後就開始加工,風幹,去皮,整淨,造型,上漆。做一個根雕需要極大的精力與時間,這無疑是對我這個十幾歲的小孩的鍛煉,有時更像挑戰。
晚上,我就做了一個關於樹的夢。這總算不是噩夢。夢中有個男人他在斬一棵樹,樹很大,隻是沒有了枝葉,光剩一塊樹幹立在那裏。枯了,甚至腐朽了,可發現她的根卻紮的很深,很廣,甚至伸到了附近的房子,有些淺土的根露出了她的身軀,堅硬糾結的根就像人的血脈,神經。看上去,滿是滄桑感,她已經年代久遠了。就在我驚奇於她的樹根之廣時,我聽到了那個斬樹根的男人的哭聲。
一邊斬樹根,一邊哭著。我可以感受到他的悲傷是真實的,原諒了他的殘忍。或許他有苦衷。接著我發現了他斬下的樹根丟在一旁,我驚喜跑去撿起,樹根的切口很利落,幹淨,想必男人斬她時為的是減少她的痛苦。可我還是看到了傷口上的無奈和痛苦。
“這可以給我嗎?”我小心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眼裏滿是哀愁之色,“可以,撿吧。”
“為什麼要斬掉她?”我問。
“鄰居和我家的房子就在那邊。”他指了指那幾間房。原來如此。樹根雖枯了,可她的根卻很盛。已慢慢生向房子,過一兩年就會紮進地基,房子就會危險了。
他愛樹,可為了房子的安全,必須斬掉。
“她已經枯了好幾年了,大家都認為她不可能再活過來,任她生死不理了。可幾個月前大家發現了她的根還在蔓延,大家都要我斬了。”他不再說話,又去斬著,很奇怪,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樣子,可卻看到了他清晰的痛苦……後來醒了,總算清楚了,這是一場慘夢。隻是比噩夢更加讓我難受。
從遊戲室出來,打算去幹一碗牛肉麵。
就在麵攤斜對麵的路燈下,一對相當漂亮的情侶在等綠燈。女孩是個美人,長發披肩,T恤短裙。男孩也是T恤牛仔褲,帥氣十足,年紀與我相仿。我看那女孩有些麵熟像某某人。一時想不起來。
我低頭繼續幹牛肉麵,幹到三分之一是,他們向麵攤走來,在我對麵的空桌坐下了。
我突然對他們有了好奇心。因為他們還算順眼。他們也要了牛肉麵後,開始輕聲談笑,顯然不介意我的注視。那我就不客氣了,我放慢了吃牛肉麵的速度。
不久之後,來了幾個**份子,見已經沒有空桌,惡語凶言過來,想趕我走,我沒有理他們。牛肉麵還沒有吃完,如果不吃飽,我就可能從晚上餓到明天中午。我可不想因為不相關的人餓肚子。
“小丫頭,快滾開,別礙著我們兄弟。”一個三角臉突眼的二十來歲的小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