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府的人都被趕到院外。
這裏變清淨了。
靈堂前。
朱高熾、朱高燧坐在朱高煦對麵,相對無言。
朱高煦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道:“你們誰都別勸我,誰勸我誰是王八蛋,立刻給我滾出去!”
朱高熾發愁道:“老二啊,你、你這真是要歸西呀?”
朱高煦將靈前擺放的白米飯端過來抓一把就往嘴裏送。
這樣子看得朱高燧渾身都別扭,忍不住勸道:“二哥,咱不可玩笑了成不成?”
朱高煦繼續朝嘴裏送米飯道:“行了,看都看過了,你們回去忙吧。”
朱高熾愁眉苦臉道:“別呀,二弟!你這出多大的事,大哥給你扛著,老爺子就罵你幾句你就受不了,你學學我,老爺子罵我當涮嘴玩,你看我說什麼了嗎,我不跟他一般見識,老爺子嘛!畢竟是我們老爺子,對!天下沒有不是的君父……”
朱瞻基剛進來就聽到太子爹的長篇大論,額頭都快擰成川字了,這老朱家上輩子到底積什麼德了,連續出現兩個仁孝太子,前有朱標,後有爹朱高熾,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對吧?!”朱高熾還示意身邊的三弟。
朱高燧早走神了,被推一下才反應過來,奪過朱高煦手中的米飯,跟著勸道:“別鬧了,二哥!咱們三兄弟喝完酒,等會一塊兒進宮,我們給你求求情,不就是跟老爺子吵幾句嗎,過去就過去了,現在朝廷要打仗,正是用人之際,老爺子敲打敲打也正常,這傻子都看得出來。”
“這次不一樣!”朱高煦想起皇帝爹說他樣樣不如大哥,沒有帝王之相,還尖嘴猴腮,有點心灰意冷道:“我都被他敲打大半輩子了,為他出過死力,到頭來還是被他罵得狗血淋頭,他這哪是跟我生氣啊,他這是告訴所有人,誰都不如他,我……我真不伺候了!”
說完,朱高煦站起來跳進棺材,朝裏麵一趟!
“哎呦二弟,你這是幹什麼呀?”朱高熾都快愁死了感覺,還要到棺材木板邊去勸,被朱瞻基一把拉住。
朱高燧都到棺材邊上了,見太子不動,也跟著退回來。
朱高熾被兒子拽回來,納悶道:“拉我幹什麼?”
朱瞻基朝院子門口努努嘴。
朱高熾回頭一看,小鼻涕帶著十幾個太監正走過來。
“聖旨到!”
朱高熾、朱高燧、朱瞻基不敢怠慢,全都問候道:“臣等問候聖躬金安!”
小鼻涕見太孫朱瞻基也在這裏,打消了和漢王套近乎的念頭,公事公辦道:“朕安!皇上說,按照規矩,賜陀羅尼經被一床,喪儀整套,停棺之後七日入土!漢王爺得罪了,你們都進來吧!”
後麵太監都進來了,將一床繡著佛經的被子蓋進去,然後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塊棺材板過來。
陀羅尼經被?
鬼才要!
朱高煦一把掀開道:“混賬!你們幹什麼?”
小鼻涕淡淡道:“漢王爺,這是皇爺的吩咐,說既然進了棺材,就不能讓你再詐屍了,奴婢也沒有辦法,你們幾個,都把棺材板給我釘死了!”
在朱高熾、朱高燧目瞪口呆注視下,四個小太監把棺材板蓋到上去,然後用按住釘子,使用鐵錘釘死!
“喂!你們幹什麼!”
“混賬東西!”
“你們好大的膽子,別釘了!”
“混賬,還釘?你們這是要造反呐!”
朱高煦在裏麵反抗,棺材裏傳來咚咚聲。
朱高熾逮著小鼻涕驚訝問道:“皇帝真這麼說呀?”
小鼻涕道:“那還能有假,奴婢一個字都不敢亂說,都是皇爺的原話。”
原話!
朱高熾和三弟朱高燧都眨著眼睛,從小鼻涕的語氣就可以看出來皇帝對老二是什麼態度。
老二想一拍兩散,誰知老爺子也和他杠上了!
是站在老二這邊,還是站在老爺子那邊?
這麼簡單的問題是不用考慮的!
小鼻涕轉而問道:“太子爺、趙王爺,你們這是?”
朱高燧急忙道:“我……我們是來吊喪的,已經完事了,我先走了!”
朱高煦氣急敗壞道:“老三!”
朱高熾敲著棺材板道:“二弟!這也是好事,你在裏麵反省反省,寫個折子,我跟瞻基上爹那給你求求情。”
“滾!你們都給我滾!”
朱高熾聽著二弟怒吼,不禁笑著道:“兒子,三弟,咱們回吧!”
“爹,三叔早跑了!”
朱瞻基早就聽到三叔在外麵大呼小叫。
外麵漢王家眷給朱高燧叫回來,哭聲大作。
出了靈堂的朱瞻基又和假哭的漢王妃照麵,心中一動,低聲命令道:“晚上三叔要回來,你給我聽聽他們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