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學內其他人愕然,都回頭看向第五倫,桓譚則用便扇點著第五倫道:“孺子,你莫非是怕答不出劉大夫之問,故而退縮?”
瞎說什麼大實話?第五倫心裏有點慌,麵上卻隻淡淡一笑,旁人隻當他少年老成,對桓譚的“玩笑”毫不在意。
自然有人替第五倫打圓場,與第五氏有故舊關係的長平縣宰出麵道:“敢告於掌樂大夫,此子敏而好學,識文數千字,孝經論語都得了甲等,頗受鄉裏讚譽。”
桓譚看著第五倫的裝扮:“旁人皆高冠儒衣,唯獨你這孺子身著勁裝便服,是為織工省布料?總不能是家中窮困,去不了京師罷?”
這自然是說笑,長達數年的脫產學習,還要去物價奇貴的京師,普通人根本承受不起,但能坐在這的,怎會有中人之家?
第五倫也不卑不亢,回應道:“掌樂大夫不也粗麻衣冠小冠,卻認為我服飾不正,這難道是隻許大夫放火,不許小民點燈?”
這話成功將桓譚逗笑了,總結得好啊,這世道可不就是如此麼?
“君山!”
劉龔製止了桓譚的沒個正形,皺眉問第五倫:“孺子,能入太學殊為不易,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你為何不願去?”
第五倫就等這句話,拱手道:“非不願耳,隻是每年太學有千餘人入學,每個郡數人至數十人不等,列尉郡不多不少,正好十人,每縣分到一個名額。”
“我在長平縣官學得了甲等第一,而排名第二的,正是同宗兄弟第八矯。我與他有竹馬之誼,素來相善。”
桓譚和劉龔都是博學之輩,也不奇怪為什麼姓第八的和姓第五的是親戚,隻因他們原本是一家,兩百年前都姓田,乃是楚漢之際齊王田廣之後。
漢朝建立後,為了強幹弱枝,劉邦將諸田從齊地遷徙到陵邑居住。按照遷徙順序,產生了從第一到第八8個姓氏,但祭祖仍是在一塊,且相互間不通婚。
然而除了這點外,第五倫全在扯謊,他和第八矯隻是泛泛之交,根本不是朋友。
“宗兄年歲長我,勤勉好學,寒來暑往從未缺席,學問素來優異,隻是考校時因病失常,屈居第二,實在可惜。”
第五倫滿臉慚愧:“作為朋友,乘他有疾時奪了第一,是為不義;身為族弟,卻擠占了兄長的名額,是為不悌。不義不悌之人,豈能入太學習聖賢書?再加上我對孝經、論語隻懂得皮毛,願再讀一年讓學問精進,而將今歲名額讓給宗兄!”
這種事還真沒遇上過,劉龔轉過頭看向桓譚,想商量商量,豈料桓譚卻很隨意,扇子一揮:“不去就不去,既然他誌不在此,何必強求?”
或許是桓譚在上麵搖著便扇打哈欠時,也看出滿屋肅穆之下,唯獨第五倫聽劉龔大談太學仕進時的不以為然吧。桓譚最喜非毀嘴上仁義道德,實則一心仕祿的俗儒,也因此在朝中多遭排抵,混了這麼久還是下大夫,第五倫的性格倒是挺對他胃口。
第五倫確實沒把讀書當官當回事,沒辦法,這什麼五經六經實在太枯燥了。他打聽過,除非是天賦異稟,否則學五經的時間成本大到驚人,從前漢開始,就有十五六歲入太學習五經,結果到了頭發全白,仍隻能通一經者。
皓首窮經,豈是虛言?
再者,太學是擴招了,但工作崗位沒擴啊。每年入學千人,卻隻有百人能射策為官,十裏挑一,競爭還越來越大。看來不管哪個時代,考試這玩意都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第五倫可不想一頭紮進竹簡堆裏浪費時間,與其去研讀那些舊文章,還不如在家裏繼續推進自己的計劃——如何在即將到來的亂世裏自保。
走出官學時,外麵的炎熱已經消退,涼爽的秋風吹得人很舒服。
今日之事,負責選定名額的縣宰有些尷尬,其餘九名弟子低聲議論著第五倫的“獨行”,屋外的吏卒則看著他笑,覺得這孩子太傻了。
第五倫卻自有計較:“且不說入了太學不一定能仕進,就算嘔心瀝血苦讀幾年,混上個沒有實權的郎中、文學掌故又如何?手中能有一兵一卒麼?”
“我沒記錯的話,新莽是個短命王朝,看這形勢,距離傾覆恐怕不遠,現在趕著去做新朝的官……”
“那不是49年加入果軍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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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怕透露大綱,就一句話:真.穿越者大戰位麵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