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兒!你快去找大夫!”
渾渾噩噩間,唐瑾忽聽得耳畔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僅剩下些許模糊意識的他一時間根本想不起來這聲音的主人是誰,隻是心中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妙,近乎本能的喊道。
“不……不要找大夫……”
正滿臉慌亂和焦急的方解卿,一聽到唐瑾的聲音,當即快步走到他的身邊,顧不得對方滿身的血汙,反正放才扛著對方的時候自己也沾上不少,趴在唐瑾身邊,焦急道。
“公子,你說什麼?不找大夫?你傷的如此嚴重,我等又不會醫術,不找大夫你會死的!”
混沌間,唐瑾並未聽清楚方解卿的話,隻覺得有一道身影想自己襲來,耳邊隱約間聽到一個死字。
“不好!還有殺手!”
早已麻木的大腦,結合僅有的一點信息,迅速做出了一個重複了無數遍的信息。下一刻,強烈的求生欲帶動傷痕累累的身體爆發出了強大的潛力,唐瑾一拍身下的床板,整個人飛身而起,僅剩的力量全部聚集在右手,一掌狠狠的拍了出去。
就在這一掌即將命中那一刻,唐瑾隱約間想起了什麼,眼睛微微一睜,入眼處正是方解卿那緩緩被恐懼占據的臉龐。
唐瑾猛然一驚,趕忙調轉手掌的方向,狠狠的轟在了自己身上,當即本就傷勢頗重的他,又是一口鮮血噴出,整個人直接砸在了床上。
“公子!”
方解卿驚呼一聲,剛忙上前,毫不猶豫地將唐瑾翻了過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幾縷鮮血從口中溢出,鼻孔亦有鮮血流出,顯然那一掌已是傷到了唐瑾的肺部。
索性唐瑾本身已經沒有多少力氣,那一掌的威力並不大,肺部僅僅是輕傷,當然若是打在方解卿身上,還是足以斃命的。不過,一掌下去,原本有些渾渾噩噩的腦子霎時清醒了不少,也算是因禍得福。
強撐著身子,壓住肺部的傷勢,扭頭看向方解卿,勉強笑了笑道:“讓姑娘受驚了。”
“這個時候還說這個幹什麼?你傷的如此之重,還是快些請個郎中來,若是誤了時辰,你的性命恐怕……”方解卿搖了搖頭,帶著哭腔的說道,話到最後實在說不出口,眼中已是霧氣升騰。
唐瑾看著對方霧氣朦朧的雙眼,感到一陣不解,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頓時恍然大悟。
“小姐不用著急,小生隻是受了些微不足道的皮外傷而已,並無大礙,隻所以會昏過去是因為體力透支的緣故,並不是因為受傷。”
“可你身上的血……”方解卿以為唐瑾唬她自是不信。唐瑾無奈的笑了笑,說道:“這些血不是我的,是被我殺掉的人的。”
一語既出,語氣雖是無奈,但房間中的溫度卻猛地下降了些,空氣中的血腥味越發的濃鬱。全身的衣服都被鮮血染紅,甚至稍稍用力壓一壓還能擠出些粘稠的血液,若這真是被他人的鮮血染紅……他究竟殺了多少人?
一時間,方解卿看向唐瑾的雙眼迅速被恐懼所占據,整個人不由得後退了幾步,一旁的玲兒早已嚇的臉色慘白,躲在自家小姐身後,看都不敢看唐瑾一眼。
唐瑾看著對方的樣子,眉宇間一抹落寞和孤寂一閃而過。自己在別人眼裏……終究還是個怪胎。
遙記得上一世,自己也曾經喜歡過一個女孩。那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單純到像是一張白紙一樣。那個時候,自己已經是一名雇傭兵了,但還沒有打出自己的名號。
休假期間,在老家認識了對方,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唐瑾最快樂的時光。可惜……好景必定都是不長的。她被抓了,被自己對手抓了。
那此也跟這次差不多,唐瑾一個人一把刀,當著那個女孩的麵,殺掉了對方幾十人。最後,一身血衣的自己走到了那個女孩的麵前,鬆開了她身上的繩子……換來的卻是對方狠狠的一推。
“你這個怪物!變態!怪胎!”
這是她最後和自己說的一句話,自那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事實上,唐瑾也曾經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的就是一個怪胎,無論是小時候流落街頭,還是長大了奔赴戰場,從始至終自己都是孤零零一個人,身邊的人總是和自己保持著足夠的距離,而他們看向自己的眼神盡皆都是鄙視、惡心、恐懼、厭惡……諸如此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