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楊帆的福,我第一次把這條棧道從頭跑到了尾。以往我一個人是不敢在天黑後還在棧道這邊運動的,即使這邊有燈,更安靜,但我還是願意走棧道上麵的馬路,聞著汽油味,聽著車笛聲,在人群中穿行。
我和楊帆一起往回走。可能看我臉色太紅,跑步跑得也挺長時間了,他提議我們慢慢走回去。
我看他遊刃有餘的樣子,感覺他還能再來個十公裏跑。
“謝謝你啊,我頭一回跑到了棧道盡頭。”我笑著對他說,“一般我是沒有動力跑這麼久的,跑個半小時就往回走了。”
“這樣嗎?我們加個微信吧。”他看向我,“等你下次想跑步的時候可以叫上我。”
周圍的燈光被枝蔓擋住形成了影子,楊帆的臉在夜裏忽隱忽現,等走到完全不被遮擋的路燈下,我才能完全看清他的臉。
“好啊。”我拿出手機。加微信,我肯定是求之不得呢,不過當然不是找他一起來跑步。
“我一般隻有月初兩周會來跑步,因為雙休。你知道的,月底財務都很忙,我們都是單休。”我補充道。
“我懂。你們這樣規律的生活挺好的。刑警沒有案子的時候,也能正常上下班,不過有案子的話,可能得24小時待命。”
我們繼續往前走。話題結束,兩人陷入了沉默。
晚上的江水,黑得看不清,隻是偶然有魚跳起來,將黑色的水麵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周圍有家長帶著小朋友出來散步,時不時能聽到他們嬉笑打鬧的聲音。
“我有一個弟弟,他長得很高,我之前一直很希望他能去當兵,因為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我率先打破了沉默。
“隻是後來,有一個退伍回來的學長來給我們開講座。”我轉頭看向他。
他的眼睛還是同白天看到的那樣堅定,但在黑夜裏看,又多了不一樣的感覺。他的眼睛好像深不見底的湖水,讓人不自覺的沉溺在其中。
“他和我們說,新兵連三個月,他傷了三個月,手傷了,好了之後腿又傷了。服役的時候,還碰上邊境發生動亂,他有可能會被調去那邊,當時剛好他的女朋友又和他分手了。軍營的生活很苦,他說的很真切,仿佛一切都在我們身邊發生,在場很多女孩子都哭了。而且我第一次知道,隻是服役兩年的義務兵,都是可能會死人的。”
“當時我很羞愧,我為之前一個勁地鼓勵我弟去參軍,而我卻對參軍後所要麵對的困難一無所知感到羞愧。我隻看到了退役後的榮光,卻不知道,這些榮光是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才能得到。”我輕輕地說。
“所以我很佩服你們,你們真的,超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