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說,這日子還過得下去嗎?這孩子根本就是被他姥爺給養廢了!”
深夜,急診室外的燈光亮得有些晃眼,容貌姣好的女人梨花帶雨,坐在走廊的塑料椅上,跟身旁的人傾吐著自己的絕望。
葉祺一手的血,挨著垃圾桶倚靠在對麵的牆上,毫無作為當事人的自覺,沉默地看著窗外鵝毛一樣飄落的大雪一點點在窗戶的外窗台堆起。
雖然c城的二月末還沒有走出冬天這個季節,卻也很少能在這個時候遇到這麼大的雪。
“你看看他什麼態度!”
一陣沉默過後,女人的聲音更加尖利,絕望中透出些難以察覺的恨意。
“從到我家就一點不學好,我們一家三口對他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到他,結果還是一點好臉色都不給我們……”
“現在連犯罪的事都敢做了,誰還管的了他?你和我哥不是沒孩子麼,送給你們,給他領走吧。”
被女人稱作“嫂子”的婦人有些尷尬,安慰著拍拍她的後背:“小嵐你別著急,哪有親媽不要兒子的,咱們等妹夫出來再說,啊。”
婦人這樣說著,抬頭去看葉祺。
少年瘦得像根頭重腳輕的電線杆,染著半灰不白的頭發,大冷天穿隻穿著一件薄外套,褲子破洞後直接是裸著的腿,砍了人也不見害怕,正右手揣兜,漠然地看著窗外,牙齒混不吝地咬著下唇磨蹭,好像周圍的一切都與他毫不相幹。
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賴模樣。
哪怕繼承了母親毫無瑕疵的冷白皮和豔麗的五官,也很難讓人心生好感。
小時候挺乖的一個孩子,怎麼成了這樣?
葉祺心中暗笑葉嵐沒腦子,你老公都不願給你養兒子,還指望別人養?
不過舅媽惋惜同情的眼神看得他莫名火大,他組織了會兒語言,把解釋的話在腦子裏一二三列出來演習一遍,先在腦子裏爽了一下。
然後發出一聲輕蔑的冷哼。
“第一,那把刀我根本就沒碰過,第二,你老公是……”
“葉祺你有病是嗎!”
女人把手裏的提包砸到他臉上,尖聲打斷。
“除了你還會有誰,他自己砍自己嗎?撒謊也認真一點,我不傻!”
葉祺頗為無語地停下來,朝窗外翻了個白眼。
“算了,我不跟你說,等一會兒讓你老公自己告訴你怎麼回事。”
早知道就不該解釋,反正進醫院之前他還在直播,有幾萬個粉絲給他作證。
葉祺撐著牆站直,兩腿動了動,然後把葉嵐的提包撿起來,放回到她懷裏。
卻把葉嵐嚇了一跳,向後躲進舅媽懷裏:“怎麼,你還要打我嗎?”
葉祺嗤笑,挑釁一般露出個歪嘴的微笑,維持俯視葉嵐的姿勢,在褲兜裏掏了半天。
掏出一根被壓出折痕的煙,從歪著的嘴角處斜插進去。
惡劣的模樣更是像個會打人的小混混。
“醫院不能抽煙”值班醫生將門推開一條縫,斜著看了他一眼。
葉祺訕訕地把煙從嘴裏拿出來,又放回了兜裏。
醫生:“血止住了,患者家屬進來吧。”
葉嵐趕緊站起來,似是再也忍不住哭聲,躲著葉祺的方向,繞出一個弧度閃進了急診室。
一個臉色蒼白的男人隻穿一條內褲躺在病床上,大腿被紗布包著,從中滲出一點點血跡,見葉嵐撲過來,立刻雙手張開抱住,溫柔地吻了她的頭頂。
“別擔心,嵐嵐,我沒事。”
醫生:“患者趙鎮青,腿部割傷,好在沒有傷到主動脈,緊急處理也及時,問題不大。一會兒家屬交錢去住院,觀察幾天。”
葉嵐小聲嗚嗚地哭著,舅媽安慰了她兩句,然後出去交錢辦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