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緒大起大落,黎酒坐在椅子上,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陣趕著一陣,太多難以宣之於口的話哽在喉嚨,想哭,又覺得那樣的情緒太過於矯情。
腳步聲漸漸靠近,她睜開眼,抬手匆匆揩了一下眼角。
她麵前站著個拿了棉簽藥水的醫生,還有個小護士,兩人一起幫她把臉上沒有褪去的手掌印處理了一下,然後又端著水讓她吃了退燒藥。
之後,兩人就相繼離開,高雅琴緩步走到她身邊,然後坐下。
盡管沒有開口,但黎酒能感覺到高雅琴有話要對自己說,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略略發燙的額頭,壓下因為吃了藥而迅速騰起的疲倦和睡意,打足了精神,等待高雅琴發難。
高雅琴心情不好,剛剛還對喬家的人發了脾氣,這個黎酒雖然沒有放在心裏,但還是看到了。
“傅名好好的,怎麼就又進了醫院?”
話是質問,但語氣卻比剛剛對著喬安喲還要好些。
黎酒抿了下嘴唇,聲音喑啞,“我想不起來了。”她不是不知道也是不是故意不說,是真的想不起來了,明明才是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那段短短的記憶卻像是被什麼莫名的強光代替,怎麼也想不起來。
“言言今晚和我說了很多。”
黎酒聽著,思緒有些沒辦法太集中。
“關於孩子的事,我覺得她的提議不太好。”高雅琴說。
黎酒心裏咯噔一下,什麼都清醒了!
她強打起精神看向高雅琴,卻看到她還是那勝券在握的冷模樣,隻是眼角的細紋昭示著,她的確已經不再年輕,並且也無法再和年輕的時候一樣,固執執拗。
她會妥協,為了孩子妥協。
在嚐試過另辟蹊徑的方法同樣暗藏著不能控製的危機後,高雅琴當然隻能決定妥協。
“沒事。”黎酒動了動嘴唇,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知何時已經用力到攥成了拳頭。
指甲緊緊的嵌進了掌心,她遲鈍的感覺到一點點疼,那疼痛讓她更加清醒。
黎酒啞啞的說:“如果沈傅名需要,沈家需要,讓清清跟著你們”
“不是。”高雅琴打斷她,等黎酒看過來,才又說:“言言和我說了很多,我也想了很多,孩子的確要和媽媽住在一起,才能健康快樂的成長。”
黎酒心裏一跳,有些不敢置信她這話背後的意思!
高雅琴說完這句話,臉上卻明顯的劃過一絲無奈之色,“現在傅名的情況還不能隨便下定論,醫生說,血塊清理掉後,原本丟失的記憶會重新回來。”
黎酒了然了,胸腔裏那顆心在瘋狂跳動。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的意思,難道不等同於告訴她——這次等沈傅名醒來,他會想起她,想起他們以前的事,想起那些不死不休的糾纏和感情!
那之後,她不可能再繼續和喬安允結婚,隻會和她糾纏在一起。
可是
黎酒卻又茫然了,如果人的感情會因為回憶的失去和回來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會因為沒有回憶而回到一無是處的起點,那誰能保證以後會不會複發,或者有其他意外?
“你是個聰明的孩子。”高雅琴看向黎酒,見她神色不斷動搖和掙紮,沒有逼的太緊。
她既然會這麼說,當然也是有信心,在她看來,永遠隻有黎酒配不上他們沈家,沒有沈家讓她進門,她還推三阻四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