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這天,劉愛雨中午和陳望春出去吃了一頓飯,當然吃的是餃子,豬肉大蔥餡的。
冬至大如年,在老家,家家戶戶這天要吃餃子,而在劉愛雨的記憶裏,她很少吃過餃子,即使吃,也是蘿卜白菜餡的,最好的也隻是加兩個雞蛋,豬肉餃子是她很向往的,一想起來就流口水。
在廣州,劉愛雨吃過幾次餃子,但那些聲稱是西北正宗餃子的,隻不過是在掛羊頭賣狗肉而已。
在北京,劉愛雨終於吃到了純正的餃子,隻一個字,鮮。
劉愛雨想起了童年的油坊門,冬至時,天已經很冷了,冰天雪地,下過幾場雪後,整個村子被蓋了一層厚厚的雪被,連村外的大澇池,也結了厚厚的冰,整個冬天,那就是全村孩子的樂園,他們滑冰打雪仗,每一個日子都無比快樂。
北京的冬天極其幹燥,天空總灰蒙蒙的,呼一口氣感覺嗓子癢癢的,像吞了一把雞毛;藍天很少見,而夜晚澄澈的夜空、晶亮的星星、浩渺的銀河,早就成了一個遙遠的傳說。
這一年快要結束了,自己又長了一歲,劉愛雨心裏一股惆悵。
晚上,趙波早早來了,孫教授讓劉愛雨準備了酒菜,要過一過冬至。
劉愛雨忙了大半個下午,包了豬肉大蔥餡的餃子,又準備了幾個下酒的涼菜,今晚,孫教授肯定要喝酒的。
孫教授拿出兩瓶酒,一瓶茅台,一瓶紅酒,說:“我和小趙喝白的,小劉喝紅的。”
劉愛雨今晚卻想喝辣的,刺激一下,紅酒酸不溜溜的,像陳醋,她不喜歡。
孫教授說:“那就都喝白的,兩瓶夠了吧?”
三個人先吃餃子,都是北方人,口味相同。
有了餃子墊底,他們開始喝酒,都不會劃拳,就倒在杯子裏,碰一下,喝一口,說一陣話,不知不覺間,兩瓶酒竟然喝了個底朝天,而三人都隻是微醉狀態。
孫教授說,微醉是喝酒的最高境界,據考證王羲之《蘭亭序》,顏真卿《爭座位帖》,張澤端《清明上河圖》,黃公望《富春山居圖》都是微醉狀態下創作出的神品。小趙,今後切切不可酩酊大醉。
趙波說:“劉愛雨,唱個歌助助興。”
劉愛雨說:“孫教授,我來段秦腔。”
孫教授鼓掌叫好,在陝甘兩地,沒有不喜歡秦腔的,幾乎人人都能唱一段。
劉愛雨清清嗓子,說,唱一段《白蛇傳》:
駕彩雲離了峨眉山
人世間竟有這美麗的湖川
這一旁保俶塔倒映在波光裏
那一旁好樓台緊傍著三潭
蘇提上楊柳絲兒把船兒輕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