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芊柚還活著,廳內眾人紛紛呼喊起來,或如釋負重,或破涕為笑,或喜極而泣,俱是情緒難平。
芊柚身子尚虛,被林小六扶著,緊緊把扶著闌幹,臉色蒼白,麵容慘淡,不複往日的嬌媚靈動,麵上淚珠兒一顆顆溢出、掉落,連綿不絕,不及拭去,看向思綺的雙眸帶著心碎。
哭泣是因為痛,痛是驀然醒來才驚覺大夢一場,那些個義無反顧僅僅是憾不動鐵石心腸的笑話罷了。
莫致之此番再看向思綺,目光犀利,笑容鄙夷:“你將毒下在芊柚的飯菜內,豈料芊柚因憂心你而食不知味,食用不多,加之關雎樓內恰巧有羊乳可以解毒,芊柚便被救活了過來,之後,為了保她性命,我將消息封鎖,現在芊柚在此,你可還有話說?”
一旁的周文方才恍然大悟,昨夜莫致之急匆匆叫他去尋牛乳,他卻遍尋不到,最後想到後院有隻母羊才下了羊崽,於是死馬權當活馬醫,擠了羊乳上樓,沒想到居然也是有效,救下了芊柚性命,如此看來,牛羊乳竟可解毒,這位女捕快也算見多識廣,這羊兒是立了大功勞的,晚些時候,獎勵它一撮鹽巴。
芊柚止了淚,顫聲說道:“那日,思綺確是沒有途徑我門口,她……她所言口供實乃謊言。”
芊柚這一句話便已將思綺所犯之罪定了下來。
大廳內頓時一片喧嘩,眾人紛紛躲開,徒留思綺一人在一片空座椅中梨花帶雨。
“你們怎會如此,我是思綺,關雎樓的思綺?”思綺哀哀哭訴,縮瑟著身子,淚如雨下。
“可我那日聽到的慘叫確是男聲,思綺可是嬌滴滴的女子……”楚辭看思綺可憐,仍是不可置信。
“怎麼齊國大名鼎鼎的六王子容堯居然是個女人麼?”
關雎樓大門被推開,捕快們立即拔刀相向,陽光下,大門前,一道身影閃入,身形矯健,英氣勃勃,正是一身黑衣的小龍。
“小龍?”莫致之麵露驚喜,大了聲音招呼:“不必驚慌,是自己人。”
捕快們見是王府的人,齊齊將刀收起,放鬆了精神。
小龍入門後,臉色肅然,立在一旁。
光亮中,蕭世幸緩步走了進來,他步伐懶散,雙眸半闔,手中還玩轉著一枚棋子,從陽光中進到屋內之後,再抬首,那雙眼眸竟似寒冰,帶著一股強悍殺氣,嚇得屋內眾人寒噤不止。
婉夢明豔小臉“唰”的白了顏色,目光定定看向蕭世幸,蕭世幸臉色漠然,不予理會,自顧自坐了下來,身子歪歪倚在椅中,隨意又懶散,抬眸看向莫致之的目光滿含關懷柔情:“姐姐今日可還好?”聲音低磁,尾音微勾,勾出魅惑。
莫致之聽到這溫柔詢問,不由想到昨夜的貼膚之親,臉上飛紅,麵露尷尬,在眾人麵前,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蕭世幸目光專注深情,嘴上溫柔體貼:“昨夜婉夢給我下了藥,不得已我才去尋姐姐,是我唐突了,沒有弄痛姐姐吧?”
語氣婉約,內容巨震,炸翻全場,幾聲低低尖叫聲傳來,又被發聲之人死死摁住,有幾位不正經的興奮到滿麵通紅,有幾位臉皮薄的羞的脖頸都紅了,更有幾個善妒的看向婉夢的眼神充滿了幸災樂禍,婉夢卻是雙眼幽怨。
林小六和老劉頭卻是麵麵相覷,林小六拉過老劉頭咬耳朵:“昨夜莫捕頭不是同你我在一處飲酒嗎?那……”
劉老頭小聲斥道:“大人的事,你小孩子少管。”
林小六被老劉頭一堵,便覺有些委屈,卻也不好反駁,老劉頭心中沾沾自喜,他這是報了林小六笑他撫琴難聽的仇。
莫致之被這問話震的嘴唇翕張幾回,驚的四處張望,竟是不知如何給自以為是的眾人解釋,更不知如何回答這問話,咬了咬嘴唇,低聲嗬斥:“別胡扯,幹正事。”
蕭世幸笑的更歡,言行順從:“我聽姐姐的,小龍告以姐姐你都查了什麼出來。”
小龍向著莫致之恭敬一禮,朗聲道:“啟稟莫捕快,小王爺要我去查樓中眾人底細,經我反複查找,卻遍尋不到思綺的來曆,好在發現她這兩年內有一些特立獨行的習慣,便順著這些蛛絲馬跡,找到齊國細作相關,之後,我便潛入齊國細作據點,抓了個頭目,幾番拷打下,問清了思綺的身份。”小龍看向沉默不語的思綺,緩慢了語調,“思綺其實並非女子,而是男子。”
關雎樓內眾人瞪大雙眼看向思綺,思綺卻是麵沉似水,並未有任何作答。
“他乃是齊國的六王子容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