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進去的時候，東裏為正慢慢地擦拭著她的甲胄，聽見我進屋的聲音，頭也沒抬。
我笑嘻嘻地湊上前去，“母親，別生氣啦！生氣不好，會變老。”
“……哼。”
東裏為一哼，“如今你們一個個的都大了，有主意勒，我是老了，管不住你們了。”
“哪有！你看，你這不是想讓我回來我就乖乖地跟著你回來了麼，一點兒也沒有反抗呢。”
東裏為斜倪我一眼，一臉“老娘還不知道你那點兒花花腸子”的表情。
我嘿嘿一笑，“好吧好吧，我是誠心氣他來著，沒想過真的不回去……不過母親，你放心，是他的話……”
我想起熱氣騰騰的火鍋，海邊的盛大煙花，一路以來的鬥智鬥勇，還有自然而然地親近，甚至於他的霸道和占有欲……
我眉眼彎彎，“是他的話，無論何種結局，我總歸不會後悔的。”
東裏為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而後一歎。
“罷了，你心意已定，我再多說反倒是我聒噪。”
“眼下天色已暗，你真要去，明早睡醒了再走。”
“隻希望他是個好皇帝，切莫要負了你才是。”
我點點頭，保證道：“母親放心。”
東裏為敲了我一下，“這話就該他來說，你讓我放什麼心？胳膊肘往外拐的！……”
東裏為責怪著我，話裏卻都是滿滿的關心。
冬天太冷了，尤其是在莊子裏，不比在京城。
我蓋著兩床棉被都覺得冷。
而曲聰慧還守規矩地呆在外麵院子裏。原因無他，雖然現下風氣開放了許多，但畢竟還是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在腦子裏的，曲聰慧是個老實又刻板的人，念著我們家畢竟還有男子，因此十分自覺，從不叫外人有機會亂嚼舌根子。
外麵開始下雪了，我總覺著這麼下去，明早就能收獲一個大冰雕。
正要出去，耳邊卻傳來了哥哥好聽的聲音，聽來處應該是從自己房間開門出去，他低聲道：“曲校尉，去客房睡罷，外頭冷。”
曲聰慧是個特別不爭氣的，緊張得話都說得哆哆嗦嗦，我這麼好的功力也愣是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麼。
隻聽見東裏溪低低一笑，仿佛冰天雪地裏開出來一朵梅花兒來了。
“……說起來前些時間，還要多虧了曲校尉相助，東裏溪感激不盡……校尉若是不嫌棄，請務必到客房裏歇息，在外頭可是要受凍的，再是好樣的也撐不住啊……”
嘿嘿，好樣的老哥，不愧是我老哥！
我激動得一個鯉魚打挺，躺在我身邊的東裏為睜著眼睛“啪”地 一下把我拍下來了。
“……瞎動彈什麼？！冷風全放進來了！”她嘟囔兩句，又非常不甘心地轉過背去，“哼！一個二個的都當老娘不存在是吧……”
我嘿嘿一笑，湊近母親，“明明就是您默許的，那曲校尉是個良人。母親您就口是心非吧！”
“……再鬧就給我喝風沐雪滾回皇宮裏去。”
東裏為閉著眼睛裝著睡著了，不理我。
外頭兩人想必已經談完了，我聽到曲校尉去客房歇息的關門聲，而後哥哥那邊也傳來關門聲，想必都是回去歇下了。
夜已深。
“……母親，女帝不見了，您知道她在哪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