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將?’李延心裏盤算著,名將不好好操練兵馬,湊什麼宮廷政變的熱鬧,雖然有些想不通,但知道這是自己價值觀使然,也隻好悻悻應道:“好吧,就這麼說定了,容他們回家整裝,再告別下家人,一個時辰後隨軍出發如何?”
“隻有半個時辰,至巳時集合,遲到者立斬不赦!”吳子嚴說完便站起身向外走去……
姚家院子
姚喜一身戎裝,他家媳婦抹著淚花正在身後為他束緊腰身,而姚家倆姐弟也是皮革裹身,卻都跪在姚喜麵前,李延一臉詫異的看著。
“爹,阿勝還小!若有閃失姚家無後。我雖是女兒身,但打小也是狼群豹窩磨礪過來的,你帶女兒去,阿勝在家陪娘!”
“姐姐,哪裏有女孩子披甲出征的?弟弟我雖小,但也能出悍勁,怎麼可以讓姐姐代我隨軍?這肯定不可能。”
“閉嘴!你若和爹去,萬一有個不測,姚家誰來頂梁!難不成你讓我和娘親兩人餘生相互寂慘度日嗎?”
“姐姐!老是不測不測的,難不成去了就一定回不來了嗎?”
姚母閃著淚花哽噎著插話道:“前段時日,你非得一人進山狩獵,還不是被賊人擄了去,若不是李公子搭救,為娘哪裏還能再見著我兒……”
李延就這麼站著,半天不好說什麼,心裏卻不由自主地打著鼓點汩汩地翻騰著一堆詞曲‘劉大哥講…………安能辨我是雄雌?’,這故事裏麵花木蘭從軍的場景生生出現在自個眼前,要不是姚母提到自己恐怕還要繼續發愣。說來也是,出征就言生死吉不吉利先擺到一邊,父子兩個大概率並不可能全陣亡吧,便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姚勝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姚家姐姐寒冰刺骨般的鳳眼朝著李延直射而來,愣是把李延的嘴給封住了。
一直在沉思中的姚喜這時歎了一口氣,沮喪地說道:“李公子,我姚喜雖是一獵戶莽夫,可也不是傻子。裴將軍雖已回都城一年有餘,但北方在他威名之下也是多年無戰事,夏國除了與燕國在離石,與甌州在新安偶有摩擦外,剩下就是沿海那些不成氣候的海匪。吳將軍本駐守平陽郡,此番征丁,根本不可能是為抵禦異族用兵。依我看,去都城的可能性最大。”
“王城?”李延自是猜得到,姚母和那姐弟仨人卻大吃一驚!
姚喜繼續說道:“世人都知曉夏王思智有礙,朝堂上真正說了算的得是王後李氏,康國相也跟王後一夥。吳將軍雖說也是名將,可裴大都督卻一直站在他之前。從軍的時候聽都統說過,吳將軍與平陽侯過往甚密。我覺得所謂密詔應該是去誅王後,至於是誰的密詔,我們這些小人肯定是不知道了,所以此去無論戰事成敗對我等兵戶而言,都不會有好結果!”
姚喜說的話著實讓李延大吃一驚,本以為他就是個老實巴交的獵戶,竟然也有這般見識猜得出時局,隻不過李延不明白他為何說成敗都不會有好結果。,
“若事成,平的隻是王城,其它州府恐怕也不會認這個結果。雖說王後僭越王權,可對於天下而言,總是要好過被思智有礙的人拿捏,到時候瀛天子要不下詔,恐怕夏國就得陷入內鬥中,這樣的話,我們這些兵戶哪裏可能被允許歸田,還不是被指揮來東征西討。若事不成,等同謀反!哪裏可能全身而退,不被殺頭也會被永世流放……”姚喜說完一家人更加惆悵。
聽姚喜這麼一說,李延也明白了其中利害,之前跟姚喜說過一家人逃走得了,可姚喜說按典律這得連坐,整個屯子人都要被判刑罰。姚家注冊兵戶兩人,姚勝確實也太小了,十二三歲在自己家鄉都還是花朵。姐姐代替姚勝在自己看來好像也沒有什麼問題,隻是這時代好像沒有女兵,和一堆大老爺們摩肩接踵的好像非常不便,不過來自同一個屯裏的人在一起,互相照應著應該也是可以過得去。
再惆悵也得下決定,沉默半晌的姚家四人終於在家主不怎麼鏗鏘有力的話語下定了個章程,姚家姐姐替姚勝隨軍。那姚勝哭得眼淚嘩嘩的,李延隻好上前撫撫肩頭安慰著:“嬸嬸,阿勝,有我在,你們放心吧,完整的去,完整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