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奈川縣,海老名市。
“我回來了。”
茅原芽衣推開門,看到媽媽茅原百惠正在拖地。
發現茅原芽衣進來,她看了茅原百惠一眼,輕輕嗯了一聲作為回應。
茅原芽衣正要上樓,路過客廳的時候,發現爸爸茅原誠一郎居然已經回來了,趕緊向他也打了個招呼。
“父親大人,我回來了。”
茅原誠一郎坐在沙發上,轉過頭,木然的臉上擠出完全不好看的笑容,向茅原芽衣點頭示意。
“芽衣,你回來了。”
茅原芽衣嗯了一下,快速上樓。
將書包隨便一丟,茅原芽衣將自己甩在床上,四肢攤開,仰頭看著天花板,開始發呆。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回到家的時候,媽媽不再向自己露出明朗的笑容,熱情地喊出一句“歡迎回家”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父親大人提前回到家的時候越來越多,在家的時候也不像以前那樣喜歡強行拖著自己陪他拚裝高達模型了呢?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家裏失去了以往的歡聲笑語,隻剩下沉默、壓抑、到處充滿了讓人想要拚命逃走的氣息呢?
芽衣使勁從床上爬起來,來到床邊,用力拉開窗戶。
春季下午的微風從窗外吹了進來,清爽幹淨,多少讓芽衣感覺好了一點,可是並不足夠讓她擺脫這種讓人厭惡的感覺。
她知道。
她其實知道。
這一切變化,都是從一個半月之前開始。
都是從姐姐突然自殺的消息傳來開始。
從那天開始,家裏的氣氛就變了,變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樣。
媽媽的臉上再也看不到笑容,爸爸雖然在必要的時候會擠出笑容,但每一次都和剛才一樣難看。
不僅僅是家裏,就連學校裏的氛圍也變了。
所有同學們看向她的目光中,總是會多出一些不明不白的東西。
有的是同情,有的是猜疑,有的卻是幸災樂禍。
芽衣討厭這種氣氛。
無論是家裏還是學校,討厭極了。
她很想從這個家、這個學校、這個神奈川逃走,逃到一個誰都找不到,誰都不認識的地方。
她想好好躲起來,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
大聲哭一場。
“姐姐,笨蛋,你為什麼突然死了啊……”
芽衣趴在窗台上,輕聲低語。
她怔怔地看著遠方大片的田野,看著初春的一茬茬青苗輕輕搖擺。
搖擺著,它們的樣子就突然變得模糊了起來。
“哼!我才不要哭!”
芽衣抬起胳膊,賭氣地用力擦了擦眼睛。
不能哭,不然一會兒下去吃飯的時候,被媽媽注意到自己眼睛紅紅的,她一定會更加傷心。
她說不定也會哭,然後爸爸就會歎口氣,跑出去抽煙。
芽衣討厭聞到煙味,非常討厭。
好不容易將淚水擦幹淨,芽衣忽然看到樓下的道路前方走過來兩個人。
一個看起來像是高中生的男孩子,旁邊跟著一個大概八、九歲的小女孩,男孩子背上背著一個大大的雙肩包,看起來像是遠道而來。
小女孩分明走在男孩子的右手邊,男孩子這時候卻麵向左邊,嘴裏還在不停地說著話,就像是在自言自語。
走得近了,風傳來他的聲音。
“就在前麵嗎?喂,你不用這麼緊張,一會兒要是太過緊張,靈體都保持不了完整,當心嚇到他們。”
男孩子停頓了一會兒,似乎在聽人聽話。
“我知道我知道,放心,他們肯定不會害怕,你現在是靈,又不是變成了惡靈,有什麼好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