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細細想來，也不奇怪。楚詣喬很少踏入後宮，更沒有特別寵愛的女人，儼然是個從未動過真情的愣頭青。如今，初嚐情之一味，甜中帶酸，酸中含澀，自然如百爪撓心般，受盡折磨。“或許她對陛下也是有感情的，但礙於人言可畏，不能表露出來。”不知怎的，謝靈蘊突然冒出這麼一句來。說給楚詣喬聽，似乎也是說給自己聽。她一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的神情，讓楚詣喬有些許受傷。幸虧知道她貫有的性子，不然他能羞憤而死。但，真是這樣麼！在巨大的壓力麵前，魏林淵退縮了，是她不敢麵對，還是說她不相信他會保全她。楚詣喬陷入沉思。他知道，皇帝的後宮從不是自己一個人說了算的。有拉攏權臣的需要，也有與異國和親的需求，留給他選擇的空間並不大，但不是說完全就沒有。一個小小的魏林淵，他要的起，也護得住。她怎麼就不信呢！“臣妾有時也想，人活一世，能遇上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已是萬幸。至於對方喜不喜歡自己，願不願意同自己在一起，那是人家的事，不能強求。”許是眼下二人同病相憐，謝靈蘊沒有像平常那般不耐煩、使臉色，格外的耐心與健談。這也讓楚詣喬見到了不一樣的她。“而且，陛下身為楚國的皇上，原本就應該收斂心性，不叫人察覺自己的喜怒哀樂的。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必生禍事。”這可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實在在的道理。楚詣喬自己也明白，但他就是控製不住。魏林淵的音容相貌仿佛刻印在他腦子裏了似的，不管怎麼做，都沒有辦法將她從他的腦袋裏清出來。“皇後言之有理，朕明白，朕自有分寸！”從皇後宮裏出來時，楚詣喬已經麵色如常，和平常時候相比沒什麼太大的區別了。接下來的日子，愈發安穩，就是沒有人敢當著楚詣喬的麵提起魏林淵罷了，對他的厚待一點不少。到如今，太醫院裏已經積壓了厚厚一疊藥單了，都是魏林淵的支出。沈尹看著有點心疼，想勸誡，但又怕觸了黴頭，猶豫再三，終是沒有開口。至於月影，楚詣喬更是沒心思顧及，由著她在魏府裏，大材小用。轉眼已是盛夏，魏羨魚身子大好，活蹦亂跳的。代替哥哥入朝為官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情，在她的記憶中淡淡遠去。唯一印象深刻的還是那次皇上帶她出宮賞燈的事。雖然自那以後不歡而散，但每每想起，心裏總是浮起滿滿的感動。“天哪！小姐，你幹嘛突然穿成這樣，嚇死奴婢了！”看著身著男裝、頭戴發冠的魏羨魚，寶珠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過去三年發生的事。本能地抗拒與排斥。魏羨魚起初也是這樣的，覺得自己再也不用穿男裝了，真好。但時間一長，她就變了，又開始懷念身著男裝的日子了。畢竟，男裝真的方便，尤其是想溜出門的時候，更是省心省事。“哎呀！寶珠！你小點聲兒！我就出去逛逛，不礙事的。在家待的，我人都要憋死了！”魏羨魚嘰裏呱啦的，說個不停。隔了這麼久，又穿上男裝，還有些興奮呢！“你也知道！過不了多久，就要選秀了！哪還有機會偷得浮生半日閑呐！如今，可不得好好把握，就算被人發現了也不要緊，又不是在宮裏，不礙事的。左不過是父親的一頓教訓，有我在呢，你怕什麼！”魏羨魚小性子一上來，誰也攔不住，寶珠是從小跟著伺候的，哪裏不明白。不過是配合著說兩句，盡點奴才的本分罷了。“你換麼！這還有套小廝的！”“不了！奴婢穿不慣男裝！”寶珠可不敢陪著小姐一起胡鬧，連聲拒絕。魏羨魚也不在意，開開心心地出門了。豔陽高照，街上卻是人頭攢動，全都是人。魏羨魚隻逛了一小會兒，便有些乏了，帶著寶珠竄到酒樓裏，聽說書先生講故事。她好不容易落了座，正準備聽書，耳邊傳來刺耳的聲音。“起開！爺先看到這個座位的，這麼沒有眼力見兒的麼！”尋聲看去，眼前之人頗為眼熟，好像是沈尹的兒子沈炘。他也入了太醫院，做了太醫，和哥哥一個品級。這件事魏羨魚越想越生氣，生皇帝的氣。她明明救駕有功，皇上不僅沒有提拔哥哥的意思，還讓這種人在哥哥身邊作威作福，真是氣人。得虧哥哥好性子，要是還是她在宮裏當差，必得在皇上麵前好好鬧一鬧。“怎麼的，看什麼看！不認識小爺我了！魏林淵，識相的趕緊滾開，別耽誤小爺聽書！”沈炘很橫，故意當著其他人的麵讓她沒臉。一貫如此的。在太醫院裏，魏克書雖是院判，比他父親的官位高了半級，但為人軟弱可欺，如今更是一點兒架子都沒有，連帶著魏林淵也常受排擠。皇帝也不管，由著他們鬧，縱得沈炘對魏林淵頤指氣使的。“憑什麼？明明是我先花的銀子，先訂的座！”魏羨魚可不管那些，沈炘是什麼樣的人她還不清楚麼！讓他？不可能！他要鬧，隨他去！“什麼？你再說一遍！”似是不相信魏林淵突然長出了骨頭，沈炘反問了一句。“我說我不讓！你能拿我怎樣！”魏羨魚怒道。她可不似父親、哥哥那般好性子，由著他們鬧。“若是我要你讓呢！”耳畔傳來男人的聲音，陌生而又熟悉。魏羨魚楞了一下，心想這又是哪個紈絝子弟，好大的口氣，真是不要臉。正要開口罵回去，說話之人已來到麵前。這是？皇上！時隔兩月，再次相見。魏羨魚有些慌亂，蹭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哼！這下子你沒話說了吧！起開！”沈炘毫不客氣地推了魏羨魚一把，然後諂媚地邀請楚詣喬落座。這若是擱在以前，他是絕對不敢的。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發現隻要和魏林淵對著幹，就能在皇上麵前露臉，所以何樂而不為呢！
第20章 這不是穿男裝方便嘛（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