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種情緒加持之下,本就有些意識模糊的阿木古郎竟拖著殘軀衝進刑場,紅了眼地要替家人報仇。雖然滿身血汙,可主審官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罪魁禍首”,當即下令左右將此人拿下。
強弩之末的阿木古郎被順理成章地擒住,然而主審管卻並不著急處理他。這個病態的家夥竟然讓手下將他帶到刑台前,親眼見證餘下的親人們被處死的過程。
餘下的多是些小輩,對死亡的恐懼更加強烈,再加上親眼目睹了家中長輩們人頭落地的慘狀,如今早已是泣不成聲,癱軟在地,被劊子手們像拖死狗一樣拽上斷頭台,然後刀光一閃,早早結束了他們年輕的生命。
突然,囚犯中傳來淒厲的哭喊聲,阿木古郎立刻認出那是平日裏最疼愛自己的表哥的聲音。當初在他眼中風光無限、英姿颯爽的表哥如今身著白色囚衣,雖然麵上已經遍布淚痕,卻依舊堅強地用身體支撐著哭到昏厥的小妹妹。
“不孝的東西!孽障!都是因為你!看看我們家族所遭受的苦難吧!都是因為你這個愚蠢的家夥!看著吧,長生天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它會懲罰你的,會降下最為可怕的天雷懲罰你的!”表哥的話炸雷般在阿木古郎的耳邊響起,刺穿了他的鼓膜,更深深紮進了他的心。
主審官麵色不悅地吩咐道:“都要死了還這麼大嗓門兒,下一個就他吧!”手下領命,立刻上前將表哥拖了上去,連同那個靠在他身上的柔弱女孩一起。
四目相對,阿木古郎看著曾經無微不至的表哥泣不成聲,而在那對原本滿是溫情的眸子裏竟然隻剩下滿滿的恨意。劊子手手起刀落,表哥的人頭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遠遠落地。詭異的是自始至終他的雙眼都沒有離開過阿木古郎的身影。
滿腔熱血噴泉般灑在他的臉上,擊碎了他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阿木古郎終於徹底瘋魔,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竟然雙手一揮就將兩個人高馬大的衛兵甩飛了出去。眼前的突然變故將眾人都嚇了一跳,主審官也是嚇得不輕,慌忙命左右再將他拿下。
縱使爆發出了全部潛力,阿木古郎的身體終究堅持不了多久。麵對突刺而來的長槍,他義無反顧地迎了上去。就這麼死了吧,結束我這段荒唐而罪孽的人生,這是當時他的腦中所想。
然而臆想中的兵刃入肉並未發生,隻聽半空中“噗噗”兩聲,衝在最前麵的兩個兵士立刻應聲而倒,隨即就是一陣鋪天蓋地的暗器亂射,尚未發現敵人位置的衛兵們就猶如秋後的稻草一般紛紛倒地,甚至連慘叫聲都來不及發出。
一陣齊射之後,半空中落下兩個人影,皆是一身黑衣,一左一右架住阿木古郎的胳膊後旋即騰空而起,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將他帶出了法場。
領走前,阿木古郎再次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不過這一次他倒沒有關注那些還在哭嚎著的家人們,而是將正慌慌張張組織反攻的主審官那張令人反胃的麵孔牢牢印在了腦海中。
獲救後,黑衣人們將阿木古郎帶回去小心藏好,好生照料,總算是保住了他一條命,這才放心離去。從始至終,這些人沒有一個與他進行過溝通,所有的工作都是通過手勢比劃完成的。臨分別時,阿木古郎終於再也忍不住主動開口:
“諸位大恩,阿木古郎窮盡此生亦無以為報,懇請恩公告之性命,日後隻要我阿木古郎還存世一日,定不敢忘記此恩!”
看著跪在地上以頭觸地的年輕人,幾個黑衣人對視一眼,最後其中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了過來:“我姓唐,蜀中人士,報不報恩的倒是無所謂,我們也隻是看不慣那狗官的所作所為才出手幫你,無需掛懷。不過日後你若走投無路了,倒也可以回來投奔我們,好歹有口飯吃,不至於餓死,哈哈哈…”
“恩公高義,阿木古郎感激不盡!隻是日後我卻又該如何尋到恩公?”
男人想了想,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牌丟在地上道:“這是我們兄弟幾個獨有的信物,我們也是一群走江湖的可憐人,居無定所的,日後能不能碰上,就看天意啦。”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男人低下頭小聲叮囑道:“對了,我們也不是什麼高門大派,你可別拿著這玩意兒到處去問,左右也是塊好玉,當心被人搶了去,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