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雖然潑辣,卻也是個老實性子,十分認真地比出三根手指道:“白銀三千兩!”
嘩!在場眾人頓時嘩然。我算是明白了,為什麼這老家夥診金高得嚇人,卻還時時哭窮,感情他賺回來的金山銀山全都丟在了牌桌上。所以說賭博害人,我可真是受教了。
韓老頭還欲辯白,我便直言道:“那不如就請當日的三位夫人同來府上,對了,還有那個叫小鈺的丫鬟,咱們鑼對鑼鼓對鼓地說說清楚,將這筆糊塗賬好好清幹淨了,也省得日後再起爭執。韓大夫,您說呢?”
被我點名,老爺子頓時瞪大了眼睛,湊到我麵前小聲說道:“臭小子!你到底是哪頭的?怎麼幫著外人合起夥兒來對付我呢?”
我邪邪地笑道:“您應該是了解我的,我這個人啊,向來是幫理不幫親。就連大好的機會都可以主動放棄,您覺得我該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韓老頭一時語塞,死死地瞪著我,卻又不敢真找了那兩位夫人過府對峙。我便抓住機會繼續說道:“您瞧瞧,三千兩白銀,那就是足足三百兩黃金啊!您救回一條人命也不過收個一百兩,如今多了三倍,也隻是想讓您幫著讓朱公子的傷勢好得快些,絕對是賺了啊!”
見他已有些鬆動,我又說道:“要不…咱們還是按原價來算?您先將三千兩白銀的欠款還上,朱家再付您一百兩黃金的診金,這樣賬目清楚,日後也好分說。隻是…您這便宜可就沒嘍!”
“你…我…”韓老頭梗著脖子糾結了半晌,終於重重歎了口氣道:“罷了,罷了!遇上你這小猢猻啊,算是我倒黴!你回去告訴你那堂兄邱離陌,就說若不是因為他,老夫也不會碰上你這個混賬羔子!讓他給我記著,這次,可是他欠我一個人情了!”
我笑著拱手道:“謝過韓大夫!您說的話,晚輩定一字不落地帶給堂兄!”隨即立刻讓出一條路來,好讓他去給朱正軒看病。
朱夫人喜出望外地讓出路來,我們也不好都擠在房中,索性就先出去了。正巧朱府的下人將置換的衣物拿了過來,我們便一道陪著索文昌去廂房換衣服去了。
那個送衣服的小侍女一路跟著,我有些奇怪地問道:“姑娘可是還有什麼事要說?為何一直跟著我們啊?”
那小丫鬟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不愛說話的人,聽我問他,便回道:“老爺吩咐了,讓奴婢把索公子的衣物拿去清洗幹淨了再還給諸位,否則就是失了禮數,叫奴婢萬不能丟了指揮府的顏麵!”
我了然地點點頭,隨口問道:“請問姑娘如何稱呼?”小丫鬟低著頭答道:“不敢承公子請,奴婢名叫千枝,是府中的灑掃女使,身份地位,入不得公子的眼。”
我點了點頭,便回頭跟著幾人朝廂房走去。雖然不是歧視她,卻也並未放在心上,隻是為了等會兒索文昌換好了衣服方便稱呼罷了。卻不想用不了多久,這位小小的丫鬟竟和她家公子上演了一出堪稱悲壯的傾世之戀。
索文昌進屋換衣服,我們幾個便在外頭閑聊。聊到吳青奎那個老東西,眾人都恨的牙癢癢。淩鳳實在氣不過,提議今晚就去巡防營胖揍他一頓,被娟兒當場否決了。
開玩笑,再怎麼說巡防營也是京師戍衛力量中的一大助力,素來守備森嚴,比不得柳家棲身的那處小莊子,豈是憑我們幾個就能隨意出入的?
一計不成,淩朝又提出了新想法,原來早先他曾聽人與他老子說過,這巡防營最大的是京巡統領,手下有三個副統領,每位副統領下轄五名校尉、一名賬房和一名吏目,也就是說,身為吏目的吳青奎在巡防營的地位並不高,隻是他們的工作特殊,便是五城兵馬司等幾個衙門都得給他們三分薄麵,這才慣的他越發無法無天,目中無人了。
所以,隻要能京巡統領或是那老家夥直屬的副統領那裏下手的話,有的是辦法讓他吃盡苦頭,還都是些啞巴虧,便是想報仇都找不著人。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點了點頭,問道:“那你們家那二位,可認識什麼巡防營的人嗎?不用是多高級別的,隻要能幫咱們搭個線就行!”
淩朝搖搖頭道:“我家那二位你們還不知道嗎?一個是鐵麵無私的活閻王,一個是超然世外的浪蕩子,你覺得他們會刻意與誰主動攀關係嗎?”
活閻王,浪蕩子?嗬嗬,我偷偷記了下來,打算找個時間把這兩個稱呼告訴他家那兩位。當然,我也不是那麼壞的人,隻要他不讓我發飆,我還是能幫他保守這個秘密的。
彼時,索文昌也換好了衣服,拿著滿是血汙的外套出來了。千枝便主動上前接了過來,本是轉身要走的,卻突然頓住了腳步,有些猶豫地問道:“敢問陸公子,我家少爺的傷勢究竟如何?”
確如她所說,她一個負責灑掃的小侍女,自然沒權利進公子的房間。可聽她問我,我卻是有些玩味地偏過頭打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