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他交代著交易時的注意事項,一輛馬車風風火火地衝了過來,嚇壞了路上不少行人。莫女俠最看不得有些商賈高官仗著錢多勢大橫行街頭,看架勢就要上去攔車,被我一把拉住。因為我看得真切,車前的門簾因為顛簸頻頻飄起,那裏頭坐的可不正是昨晚陪著娟兒一同出城的小阮嗎?
馬車在眾人麵前來了個急刹,那趕車的小廝倒是有些本事,竟能將車前的兩匹馬把控得妥妥帖帖,十分了得。
車一停,小阮便掀開簾子想要下車,不想一抬頭就見到我們幾個,先是一愣,隨即“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在前麵看得清楚,這丫頭手上全是血跡,隻怕娟兒凶多吉少!
慌忙上前朝車裏看去,卻見娟兒身上裹著厚厚的氈子,臉色煞白一片,雙目緊閉,分明是重傷之狀。我沒有猶豫,立刻讓大伯一家上車,陪著娟兒同去柳家大宅,雖然還沒買下來,不過左右都沒人在,便從後院翻進去好了。
小阮顯然也被嚇壞了,嘴裏不斷說著“都怪我,都怪我!”我沒時間聽她自言自語,抓著她的肩膀讓她看著我,叮囑她趕緊去找她家小姐,順便將韓老頭叫出來幫娟兒治傷。
小阮好歹也是見過世麵的,二話不說就衝進了府門。不一會兒,韓老頭就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喂喂喂,不是吧你們?這一個還沒搞定就又冒出來一個,是想累死我這把老骨頭嗎?”
沒工夫跟他廢話,我直接單手提著他丟上了車,讓他在路上先幫娟兒止血,剩下的事情等找個安靜的地方再說吧。
韓老頭從車裏探出頭來道:“可是…你們那個阿元…我不知那銀針何時會失效啊,你們真的不…”
我亦有些無奈地歎道:“罷了,罷了,這都是命,若不是我執意為之,也不至於讓阿元遭這麼大的罪,還連累了諸位。罷了,阿元就由我來照顧,左右我也沒什麼習武的天分,就那點兒內力,被他吸也就吸去了。淩鳳和胖子留下陪我,買宅子的事就交給淩朝,大家速速上路吧,主要還是要辛苦韓老先生了,等幫娟兒處理好了傷口,還得麻煩您回來幫忙啊!”
此話一出,大伯母和莫女俠紛紛表示反對,須知當今天下能踏足武師之境的已十分稀少,我剛摸到門檻,大家自然不肯讓我涉險。淩鳳、索文昌和淩朝三個小的也不肯讓我去,紛紛表示願意留下替我,被我嚴詞拒絕了。
“諸位兄弟尊長無需多言了,我意已決,薩迪克視阿元如親生,他救我一條性命,又拚死護大伯母周全,如今將阿元托付於我,若照顧不好他就是我的失職。何況遭此變故,我覺得阿元肯定也十分害怕,除了大伯母一家這孩子最親近的就是我們哥兒仨了。若不能讓他安心修養,再生出什麼變故的話就真的是罪過了。”
隨後,我又看著滿臉不忿的淩朝道:“你也別生氣,須知如今你也有踏入武師之境的可能了,方才在廳上你會頭暈就是證明。若是讓你因此受傷,別說你爹娘不會放過我們,就是我自己也於心不忍。更何況,你現在還小,正是大有可為的年紀,將時間都用在照顧病人上,你自己怕是也遲早有一天會後悔的。行了,若是當我是兄弟,那就聽我的!眼下正好也給你個跟著諸位高手名師學習的機會,若能在短時間內踏入武師之境,日後也好幫上我們更多的忙啊!”
淩朝歎息著點了點頭,突然上前緊緊抓住我的手道:“我當你們是兄弟,你應該也明白的。無論如何,我都希望你們三個能平安回來。至於阿元…或許就像你說的,就看命吧…”
隨即,他又跟淩鳳和索文昌各擁抱了一下,便毅然走到莫女俠身邊,朝著我們重重點了點頭。
與大家依依不舍地揮手拜別,我歎了口氣道:“走吧,這是我們的使命,不應讓外人受苦!”說罷,便率先踏進了邱府大門。
來到後院,小阮正端著一盆水往外走去,我叫住她問道:“裏麵現在是什麼情況?”
小阮有些難受地搖搖頭:“阿元的情況很不好,經脈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堵住了,渾身都在瘋狂冒汗,止都止不住。陸公子您瞧瞧,這是小姐幫阿元擦汗時洗抹布的水,都是熱的,真不知道這孩子日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我伸手探了探,盆中的水果真有些發燙,應該都是阿元的汗水所致。我擔憂更甚,急忙推開門走了進去,卻見阿元雙目緊閉,麵色紅潤如火,身邊的空氣似乎都被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量變得如蒸鍋般沸騰。
盈霜坐在床頭,正不斷地用毛巾幫阿元擦拭身子,一雙小手被燙得通紅,可她絲毫沒有停歇,還在不斷摸著阿元的額頭輕聲安慰著,後脖頸處的汗珠十分顯眼,定是熱得不輕。
上前接過她手中的毛巾,我安慰道:“盈霜姑娘不必擔心,讓我來吧。你與小阮劫後重逢,去說會兒女兒家的私房話好了。我有內功護體,不會被輕易灼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