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去送信的小廝回報,寧老頭兒看完大伯母的書信後就大發雷霆,直接將信撕了個粉碎,大罵大伯母忤逆不孝,竟敢勞動尊長去看她,是真真不孝之舉。還說左右寧家也不缺這一個女兒,若是真把他逼急了就直接將她的名字從族譜上抹了去,權當沒有生過這麼個女兒!
寧老夫人在廳上就落了淚,苦苦哀勸夫君息怒,可寧老頭兒根本不領情,反手一揮就將她推到了地上。雖然那狐狸精這一次沒有露麵,不過十有八九就是這賤人在背後扇陰風點鬼火,這才攪得這一對兒相濡以沫幾十年的老夫妻老了老了鬧成這般模樣。
大伯母得知消息自是心急如焚,畢竟是親生父母,養育之恩此生難報,她又是個極孝順的,年少時可以為了愛情奮不顧身,拋下一切。人到中年了反而又開始厭倦漂泊,總想著安安穩穩的家庭生活。
可如今她的身份尚有待考量,在此之前是絕對不能離開尚書府一步的。好在有大伯在,每日都會偷偷潛入寧府一段時間觀察府裏的情況,好讓妻子安心。接連幾日的觀察得來的情報是寧家老兩口這陣子鬧得越發不可開交了,一向好脾氣的寧老夫人真動了肝火,每天都在想著法兒地出門過來看女兒。可自家老頭子說什麼都不同意,還聯合幾個生怕被牽連的子女們將老夫人給軟禁在了院子裏,說什麼都不讓她出門,就連身邊服侍伺候的人都換了一撥,把整個院子守得鐵桶一般,好好的一個年,偏他家院兒裏倒像是跟打仗一般,很是陰沉。
此事傳到了莫女俠的耳朵裏,二話不說就拖著病體親自去了一趟寧府,在人家廳前好好耍了一番高官夫人的威風。雖然沒能成功將老夫人解救出來,卻還是抓住了那狐媚子的錯處,將她狠狠責打了一番,據跟去寧府的冬寒姐姐描述,若不是有大公子,也就是我離陌堂兄跟著,那女子非得被一頓亂棍活活打死在前廳不可。
這下子寧老頭是不敢再猖狂了,乖乖將老夫人放了出來。可接到女兒書信的老夫人這次卻不鬧著要出門兒了,整日裏就是散散步,做做茶,日子過得很是舒服,也不再摻和家裏的大小事務了,全都丟給了兩個兒媳婦兒去管,又把那妾室氣得夠嗆,險些在病榻上背過氣去,短時間內想必也沒什麼精力來對付她了。
如今看來,大局勢還是十分明朗的,幻月教的陰謀被瓦解,西域的戰亂也傳回了消息,在薩迪克和邱大人的共同努力下,西域聯軍已經產生了極大的動搖,退兵指日可待。親近的大夥兒也都好好的,七俠鎮方麵和束河都發來了信,皆是兩封,一封給我,一封給邱家夫婦。
佟姑姑的信較為簡單,無非就是些長輩對晚輩的關懷和叮囑,不過還有一條,就是她已將我人在京城的消息告訴了束河方麵,也就難怪陸叔他們會把信寄到邱府來了。
有意思的就是陸叔這封信了,上麵沒有一句廢話,卻寫了滿滿好幾十張紙,握在手裏厚厚的一踏,上麵全是一個個熟悉的名字:陸三金,邱瓔珞,蔡八鬥,溫良恭,白敬祺,呂青橙,白露,小八斤…
還有所有的鏢局兄弟們,李正良,崔峰,袁海昌,鄧平陽,胡進…就連老弟、小馳和小迪都用蹄印在紙上按了個手印,這厚厚的一塌紙所要表達的意思實在是太多了,多得我整顆心都有些呼吸困難,那種強烈的幸福感瞬間湧上心頭。
隻是很可惜,我把這幾十張紙翻來覆去瞧了十好幾遍,後來又發動了幾乎所有人幫我找都沒能找到“盛秋月”三個字。直到後來凝兒無意間弄破了裝信的油紙包,這才發現裏麵竟然還封著一張字條,打開一看,上頭用我無比熟悉的字跡寫著:“臭兒子,加油!”
看到內容的一瞬間,我徹底淚崩,在場的眾人都十分有眼力見兒地離開了房間,留我一個人好好發泄了一番,這才將所有紙張都小心收好,壓在了枕頭底下。隻有我娘的那一張被我縫在了她幫我做的荷包裏頭,也算是讓我有個新念想了。
過了元宵節,京城的百姓和官員們漸漸恢複了往日的生活,大街上又恢複了熙熙攘攘的模樣,看起來很是熱鬧。淩朝也不像尋常那樣每日都來府上玩兒了,三天兩頭才過來一趟據他說自己如今正跟著父親練習淩家刀法,也就是關西無極刀。之前他並未係統地學過如何使用兵器,又不符合修煉玉女劍法的條件,所以隻能將母親傳授的驚濤掌融入青霜劍,看起來威力不小,實則是功法和神兵的雙重加持,一旦換了裝備就不一定了。
可如今的江湖已不是憑著一對兒拳頭就能打下一片江山的單純世界了,出來混若是不會用兵器,遲早都得付出慘痛的代價。兩相比較之下,呂捕頭還是決定讓他先學刀法,畢竟這兩口子的功法相衝得厲害,若不趁著他根基尚淺多家實驗,一旦日後出了什麼問題可就來不及了。
領了老婆嚴令的淩景寒絲毫不敢懈怠,每天天還沒亮就提溜著淩朝起床練功了,先紮兩個時辰的馬步,吃過早飯後便開始做最基礎的揮刀練習。淩景寒是個刀術奇才,對任何刀法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和觀念。事實證明他的想法往往都是正確的,一把細長的唐橫刀力壓傳統的寬刃刀具,一躍成為淩家最有希望的天才後輩,這份成績足以讓所有質疑者閉上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