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鄭統領也真是有本事,在生意這麼好的時候還能包下一間二等雅間,一般這樣的房間都是留給官眷貴婦或閑來無事想嚐一口好茶的大人們坐的,他一個小小統領,一般最多也隻能坐在三等雅間,至於一等,嗬嗬,裏邊兒的客人哪一個身上不帶著爵位承襲,名分封蔭,連包間的門兒都進不去啊…
進了包間坐定,我和鄭統領熱情地互相寒暄了一番,等夥計將泡好的茶送了上來這才聊起正事。隻是在此之前,鄭統領有些不快地說道:“陸公子身份尊崇,我與您相談自是合適。可這二位…”說著,他用眼神掃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索文昌和淩朝,“也坐在這兒聽我們談話,未免有些…不太合適吧?”
聞言,我也有些不悅地看向他:“鄭統領此言差矣,且不說這二位都是與我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單論他二人的身份,與鄭統領同席品茶也不算過分,還望鄭統領能明白。”
鄭統領針鋒相對道:“閣下的身份尚有待考證,您身邊的人,這身份…”
我冷笑道:“嗬嗬,四大神捕的關門弟子和尚書公子的親傳徒兒在您眼中竟是弄虛作假的奸邪之輩,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關於我的事,您大可以四處宣揚,就看…這京城究竟有多少人會信了!”
說罷,我便拂袖而起,帶著二人準備離去。鄭統領急忙起身阻攔:“哎哎哎,陸公子怎麼如此沉不住氣啊?本官也隻是有所猜測,您這又何必動怒呢?這麼一來,豈不是有些欲蓋彌彰之嫌嗎?”
嗬,勢力的狗東西,之前在莫女俠麵前對著我一口一個“下官”的自稱,如今還沒經過證實就開始以本官自稱,向我施壓了,若我真的沒背景沒靠山,怕是連跟他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吧?
心中暗罵,我臉上也沒給他什麼好樣子:“鄭統領這哪裏是聊天?分明就是審訊。可是不好意思,晚輩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人,我並未觸犯本朝律法,亦不曾擾亂京中治安,您身為巡防營統領,似乎也沒有隨意盤問他人的權利。話說瞧您這架勢,似乎是要將我三人軟禁在此啊?我是真看不明白鄭統領究竟要幹什麼,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信,那就是您現在,可一點兒誠意都沒有!”
如今屋內一共五人,除了我們三個,還有鄭統領和他帶來的一名副統領。此時那人已經悄悄來到門邊,不動聲色地將房門堵住,分明就是不想讓我們離開的意思嗎!
鄭統領卻在這時候變換出了一副笑臉道:“哎呀呀,這這這,這話怎麼說的這是?都是下官一時犯了老毛病,這一與人對坐吧,就覺得像是參與審問那些搗亂分子。何況陸公子之前也親口承認了您的身份不簡單,我這不是…不是一時習慣了嘛?您可千萬別生我的氣啊!”
“哼!”聽了他的話,我沒好氣地怒哼一聲,不過還是揮揮袖子坐回了原位。這也是陸叔教我的,在與人談判的時候,一般總會因為利益衝突引得一方不快,憤而離場的也不在少數。可是生了氣卻還能坐回去接著談判的才算是心性沉穩之人,否則絕對難成大事。
更重要的一點是,這樣的表現在你的對手眼中就像是一個想要買糖人,求告父母無果就生氣,卻還是死盯著糖人不放的小孩子。雖然脾氣不好,對自己想要的東西卻是心知肚明。對這種人來說,不管花費多大的代價都一定要弄來自己想要的東西,是屬於最好宰的肥羊。
一旦讓對方產生這種認知,那對方就會不自覺地輕視於你,獅子大開口,從而緩緩露出破綻,讓我們找到可乘之機。鄭統領心思縝密,之前在尚書府的時候我就被他的表現所迷惑,一不小心讓他窺見了我的獨到想法,想來他也對我頗為忌憚,這才一進門兒就想著法兒地激怒我,讓我盛怒之下露出馬腳,被他反製。既然如此,我索性就將計就計,把陸叔交給我的談判之道都搬了出來。
果然,我一落座,鄭統領的嘴角就不屑地撇了一下,不過隨即又恢複了往日的和煦表情。看樣子他也是覺得自己看錯了我,那一日在堂上,怕是有尚書家的公子和夫人從旁教授,這才讓我說出了那番話。
親手為我續上了茶,鄭統領也不著急,抬手道:“陸公子嚐嚐,這是慶灃祥新運過來的雲南普洱,味厚而不陳,比京城中常飲的清茶要有味道的多,便是我們這等行伍之人也覺得十分濃厚,是難得的好茶啊!”
我依舊垮著臉,沒好氣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即立刻舒展了容顏,驚道:“好茶!果如鄭統領所言,比起茉莉、菊花之類的清茶,此茶著實厚重沉穩,一口下去讓人心思沉靜,效果斐然啊!”
嘴上這麼說著,我心中卻在暗罵:“你這白癡,小爺我自幼就是喝著這普洱長大的,再說了,普洱茶甚至遠銷海外i,京城富貴雲集之地,怎麼可能沒見過普洱茶?他此舉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我的背景,其用心之險惡叫人不得不防啊…”
鄭統領似乎麵有得色,隨即說道:“陸公子若是喜歡,明日下官便叫人送兩餅到府上去,順便也孝敬一下尚書大人和夫人。自年前大戰過後,刑部一直十分忙亂,邱大人想必也忙得頭腳倒懸。這普洱茶提神醒腦,又能平心靜氣,最適合勞累之人飲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