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邱府門口分別,我們這邊的往南走,邱安趕著莫女俠坐的車子往北走。車上是三個姑娘,淩鳳幫著他們趕車,索文昌幫他牽著馬。薩迪克和阿元另乘一車,一行人慢慢悠悠地往城門走去。我又思索了一遍可還有無遺漏的事情,卻發現遺憾太多,有些想不過來了。
好歹朱正軒那頭我已經留了書信,叫他安心養傷,順便幫他家和邱大人這頭搭了條線。朱信雖有些固執,卻也是個忠直之人,斷不會仗著攀附上了尚書大人就胡作非為。至於他手下那些鄭壽收買的奸細,等鄭壽跟著陸炎去了五軍營,他們也沒了別的指望,想來也會安心跟在朱信身邊做事了。
車隊來到城門的時候正趕上開門,領頭的是個和朱正軒交好的校尉,見是我們,連搜都不搜就放行了。我學著索文昌的套路塞給了人家一百兩銀子,倒也換回來幾聲謝謝,心情也不覺好了許多。
偏頭看向淩朝,這小子正低著頭,顯得有些沉悶。我小聲道:“傻小子,別鬱悶了,我估摸著他們也不想讓你知道,多生掛念。不過你回頭瞧瞧,心情興許就會好些了。”
淩朝聞言一愣,隨即依言回頭看去,正瞧見城門樓上一閃而過的一襲青衣。隻是一旁一身玄衣的男子壓根兒就沒想著遮掩,正笑吟吟地趴在欄杆上看著我們。
“父親…”淩朝喃喃地叫了一聲,瞬間紅了眼眶。不過心情倒是確實好了不少,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便回過頭來目視前方,再不回頭多看一眼。
我朝著淩景寒比劃了個手勢,示意他放心。不想他也比劃了個手勢,那意思很明確,是叫我們一路小心。不過他臉上始終掛著詭異的笑容,總讓我覺得他又在憋著壞呢。
不安的預感還沒走出去五十裏就應驗了。原本商量好在大猛山山腳下的酒館碰頭的鄧大人一行人竟突然出現在前麵,在他身邊站著的女子一襲勁裝,腰佩長劍,發髻如男子般紮著,一雙杏眼緊盯著我們,可不正是四大神捕之一的展聆風?
坐在車裏的凝兒撩開簾子,立刻興奮地施展輕功飛到了師傅身邊一個勁兒地撒嬌。展聆風卻沒什麼好臉色,十分不耐煩地擺擺手道:“還不是你們幾個小娃娃鬧出來的事兒?呂大人放心不下,一力舉薦讓我陪著鄧大人去金陵巡查,實則就是想著護你們幾個小犢子,我還想著告假兩日回家探望父親呢,真是煩人…”
我們幾個小的隻得打著哈哈向她賠不是,好說歹說才哄好了這尊菩薩,車隊這才重新啟程。
鄧大人親自騎著馬護在盈霜的馬車旁邊,倒是真的心疼這個外甥女。一路上盈霜也將我們的計劃簡單告訴了他,鄧大人倒沒說什麼,隻是默默地看了我們幾個一眼,顯然還是有些信不過的。
罷了,我們要怎麼做、為誰做都是自己決定的,沒必要太在乎旁人的眼光。何況咱又不是沒有這個本事,他這個眼神倒是刺激到了我,讓我非要打定主意做出個樣子給他瞧瞧!
有莫女俠拖住陸炎,我們也得以一路順利地抵達大猛山。到了這裏,薩迪克二人便也要和我們分別了。小小的阿元背著拆成兩截的銀槍,衝著我們十分正經地抱拳施了一禮。我們這些做哥哥姐姐的也很是舍不得這個可愛又可憐的小家夥,又依依不舍了半晌才各自上路。
去金陵的路比不得去束河,一路上都熱鬧非凡,城鎮眾多。鄧大人奉旨出巡,排場也足夠大,前前後後七八輛車,數百軍漢隨行,倒也挺熱鬧的。
眾人白天趕路,夜裏就在荒野留宿。身為欽差,鄧大人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都是能報賬的,可這位也是個憂國憂民的主,本著能省一分省一分的作風,自掏腰包幫眾人都置辦了露宿的東西,倒是頗有廉臣之風。
一路上風平浪靜的,已經開春了,夜裏也不是十分冷,又都是些健壯軍漢,女眷中除了盈霜和小阮也都是習武之人,擋得住寒氣,再加上欽佩鄧大人的為人,一路上也沒人抱怨些什麼,順順利利地到了江南地界。
到了此處,我們就必須分頭行動了。再次確定了一下我們的行動計劃,又將凝兒露麵的事情作了規劃,我便帶著淩朝快馬率先上路了。
作為我朝原本的京師,六朝古都,金陵城占地極廣,人口眾多,又地處江南富庶之地,滿城的煙粉之氣,比京城也不遑多讓。我們二人一路快馬加鞭,行到江寧地界的時候就尋一處富戶將寶馬和身上的衣物都給賣了,得了二百多兩銀子便趕往渡口,打算做船渡江,再從旱路徒步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