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要變天了…”我輕歎道,眼下鄧大人明著來或許還沒什麼,可若是悄悄地來,從暗處查訪,或是像現在這般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哪一種都夠這二位大人喝一壺的,可不是要變天了麼?
淩朝忽然說道:“對了老陸,鄧大人此行最要緊的是來照應他妹妹鄧大娘子,你說會不會…”
我搖搖頭:“我們都想得到,幕延蒼他們又豈會想不到呢?估計早就把雞鳴寺翻了個底朝天,卻一無所獲,這才開始在往來路上搜索的。”
不過隨即,我還是說道:“罷了,既然眼下毫無線索,咱們倒不如先過去瞧瞧,見見這位鄧大娘子,說不定還真能知道些什麼呢。”
打定主意,一行四人便朝著雞鳴寺趕了過去。雞鳴寺位於雞籠山,始建於西晉時期,中間經曆過幾番修繕,如今也是一處知名的古刹,寺中高僧眾多,常年香火不斷。
這雞籠山距離金陵城倒也不遠,出了城門走個幾十裏就到了。當初我朝定都應天府,前前後後在對此處做了些規劃,如今雞籠山附近倒也有不少農家落戶,多了不少的煙火之氣。
一路來到山腳下,我們四人也是饑腸轆轆,都跑了一天了,眼瞧著天色將晚,說不定今晚就得住在這雞鳴寺裏,索性就在附近尋個館子先吃些東西。雖然雞鳴寺裏的齋飯也是遠近聞名的,可都是些大小夥子,整日無肉不歡的,自然不想隻吃那淡口的齋飯,便就在山腳下尋了處管子點了幾個菜,一壺酒,坐下來好好吃上一頓。
與周全聊了聊悅來飯莊近日的情況,說話間一桌子豐盛的酒菜就被端了上來。飯館的老板是麵色淳樸的夫妻倆,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館子裏有兩個小夥計,前前後後六七個人的樣子。
隨手扯過一條雞腿,我邊啃著便和幾人聊著天。吃了一會兒,小夥計主動上來幫我們斟酒。淩朝從不喝酒,剛想拒絕,我趕緊遞了個眼神過去,他雖然不解,卻還是乖乖讓夥計給他的杯子斟滿了,端起來裝模作樣地嗅了嗅。
我也端起杯子輕嗅了兩下,不同於北方的酒,南方的酒水氣味芬芳,入口甘甜清冽,不似北方酒那般刺喉。我讚歎道:“不想這雞籠山下竟有如此美酒,山上就是佛門清淨之地,山下卻有如此美酒,有趣,有趣!”
一旁伺候的小夥計也笑著說道:“公子厲害,這就是我家掌櫃自個兒琢磨出來的,裏頭加了桂花、棗泥,不光喝起來清甜爽口,還有利於調節內髒,這要是一般客人,我家掌櫃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去,這小皮猴,休要胡說!”老板娘估計是剛忙活完,卷著袖子就走了過來,笑著嗔怪了那小夥計幾句,隨即陪著笑臉看著我們:“幾位爺見笑了,我家地方小,也沒那麼多規矩,倒是縱壞了這些小的,見了客人就和人家聊,也沒個尊卑上下,衝撞了幾位爺,還請見諒啊!”
我笑道:“老板娘客氣了,這位小兄弟說話中聽,我們幾個遠道而來,本是心中有事,想著上山拜拜神佛,捐些香火錢保佑我們生意興隆。如今聽了他的話,我們幾個倒也開心了不少,這聊的正好呢,您這就給打斷了,掃興,掃興啊!”
雖然這麼說,可我們幾個臉上始終都掛著笑,顯然是沒有真的生氣。那老板娘也是個豪爽的性子,從櫃台上取了個酒杯,拿過我們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道:“得,是我這婦人擾了幾位爺的雅興,來,我敬諸位一杯,給您諸位賠罪了!”
說罷,她端著杯子一仰頭,一杯酒下肚,那架勢十分豪爽。我們幾個也笑著端起了杯子,不過我早已用眼神示意,幾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沒有一個真的把酒喝下去了。
又同我們說了些閑話,老板娘便忙別的去了。我們幾個繼續吃飯,接連幾杯酒“下肚”,周全帶來的那個兄弟率先出現了“不適”,杵著腦袋昏昏沉沉地說了一句:“來,接著…喝…”便呲溜一聲從桌子上溜了下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睡”了過去。
緊接著便是淩朝和周全了,兩個人紛紛趴在桌上“睡”死過去。估計是自知演技太差,連句台詞都沒有就迅速入戲了。
得,你們都倒了,那我也倒吧。不過這時候還是需要演一下的,我立刻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噌”地一聲站起身來,回頭指著店裏的眾人怒目而視,不過隨即便身形一晃,一隻手扶住桌子,隨即便腳下一軟,整個人摔倒在了地上。
畢竟大家夥兒都是挨過打、負過傷的,隻要知道重傷之人昏死過去是什麼樣子,自然不愁演不好這出戲。
眼見我們終於倒了,幾個夥計和掌櫃的夫婦立刻圍了上來。其中一個夥計道:“哎呀呀,好險好險,您看吧成哥,我之前就說了,就應該把酒下在酒壺裏,可您就是不聽。還好給他們幾個都放倒了,要不然…”
“得了得了!”是老板娘的聲音:“橫豎已經得手了,趕緊搜搜他們身上都有些什麼東西。東子,你去聯係旋風寨的人,讓他們把人搬走吧。開玩笑,上次那麼大一幫人,男男女女的二十多口子都被咱們給放倒了,就這麼幾個小兔崽子,至於你那麼緊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