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畢竟還小,又到了青春期,會鬧些小別扭也是正常的。夫妻倆見老二每日隻是待在武館學習,也沒生出什麼事兒來,倒也放心了不少,便就由他去了。
老大身為兄長,也不想讓弟弟為自己操心,受了委屈每每都藏在心裏,整天笑臉迎人,十分堅強。今日見弟弟不在,好不容易想要發泄一下自己的情緒,卻這麼不巧,就被弟弟給撞上了。這老二回來的也寸,他今日出門急,忘了帶上母親為他準備的盒飯,所以訓練一結束他就換好衣服跑回家來吃飯了,可不想一開門就瞧見哥哥和妹妹、母親三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的場景。
小女孩兒不懂事兒,見哥哥哭得傷心,她便也悲從中來,跟著嚎啕大哭了起來。母親又怎會不知孩子受的委屈和隱忍,心中愧疚萬分,也不覺紅了眼眶。卻不想正巧讓一家人裏脾氣最暴躁的老二給瞧見了,這還了得?當即連飯都不吃了,轉身就跑出了家門。
小家夥動作很快,跑起來跟兔子似的,等周全的幾個小兄弟趕過來察看情況的時候那小子早就一溜煙兒跑沒影了。女子生怕孩子出去惹事兒,沒辦法,隻得跑過來打擾我們的談話,想讓自家男人拿個主意。
胡掌櫃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來送老二去習武是想讓他修身養性,改一改過去暴躁的脾氣。不想家裏的生意橫生變故,連帶著孩子的脾氣也越發暴躁起來了。
我們三個互相對視了一眼,我歎了口氣道:“罷了,胡掌櫃,既然你我已是合作夥伴,你遇上了麻煩我們也理當出一份力。行了,這樣吧,我們幾個替您跑一趟,免得再生出什麼事端來。”
畢竟是自己親生的,胡掌櫃還是有些猶豫,想要跟著一起去,被我給製止了:“您想想,這都過去多會兒了?其他孩子們大都在書院吃午飯,欺負你家大公子的幾個肯定也在其中。若是要鬧,此時隻怕早就鬧起來了。您去了除了息事寧人還能怎麼樣呢?孩子是小,可也正是接受正確世界觀的時候。您過去跟人家一服軟,一道歉,會對孩子造成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的。這次倒不如由我們先去,起碼要讓孩子知道孰可為,熟不可為,咱們不惹事兒,但也絕不能讓孩子怕事兒,否則以後任誰欺負到了頭上都忍氣吞聲,你是不是巴不得自己如今的遭遇在兩個孩子身上重演一遍啊?”
“這,我…”胡掌櫃還想辯白,不過隨即還是默默低下了頭,有些無奈地向我鞠了一躬,隨即轉身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看樣子也是忍得很辛苦。
知道我們是去給哥哥報仇的,小姑娘緊握著雙拳,雙眼緊緊盯著我們,似乎是在給我們加油打氣。那婦人也帶著一絲期許看著我們,自家官人是個什麼性子她比誰都清楚,聽了我方才的解釋,她倒也覺得十分在理,自然是願意的。
既然是去書院,又是以講道理為主,我便沒有帶家夥,三個人隻有淩朝將他娘送他的短刀藏在了袖子裏,隨即便雄赳赳氣昂昂地踏上了匡扶正義的康莊大道。
一路打聽著找到了孩子念書的地方,此處名叫衡立書院,也是金陵城中赫赫有名的三大書院之一。過去十幾年裏從這裏走出了四五個狀元、十幾個探花和至少二十個榜眼,升學率和就業率都常年居高不下,聲譽極好。難能可貴的是,這家書院素來不接受任何走後門入院的形式,孩子能否順利入學全憑個人本事,使得這裏的生徒普遍素質極高,而且學習氛圍很濃,大家都是衝著早日登科、報效國家這一目標而努力的。
可正所謂人無完人,就是這麼一家口碑成績都極佳的書院,裏麵也不乏一些堪稱人渣的壞家夥。孩子是大人教育起來的,而會出現這種品行惡劣的孩子,與先生和家長的教導是分不開的。
等我們來到大門口時就瞧見這樣一幕:十幾二十個白衣壯漢正堵在書院門口吵吵嚷嚷,叫喚著要讓院長出來說話,顯然是來找麻煩的。我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正欲上前,周全卻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雙目中似有火焰跳動。我一愣,不知他這是怎麼了,淩朝及時拉了拉我另一邊袖子,朝著那群白衣男子努了努嘴。
我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正好其中一人轉過身來朝地上吐了口吐沫,胸前明晃晃的一個“雲”字看起來十分紮眼。
嘩擦,怎麼在這兒碰上雲家武館的人了?上一次僥幸躲過了一波,沒想到這麼快就遇上了第二波。罷了,既然都是來搞事情的,我們還是乖乖遵守先來後到的原則路線,讓他們先去鬧騰吧。
忽然,淩朝輕呼一聲:“老陸,你瞧見沒?那個孩子!”
我朝堵在門口的人群裏看去,卻見一個半大孩子正站在所有人前麵,一手拿著一杆長槍,威風凜凜,看上去氣勢十足。
搞事情還帶個孩子,一般隻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孩子是百年難遇的天縱異才,像淩朝這樣的,小小年紀就有一身不俗的本事;還有一種就是這孩子正是造成眼下情況的導火索,而如今看來,顯然是後者。
三人無奈地對視了一眼,沒想到一場小小的孩子之間拌嘴吵架的衝突,居然也能把雲家武館給扯了進來。隊伍最前頭的那個孩子,不是胡家二公子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