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陶賀宇也挺有意思的,明明是個口蜜腹劍、心思歹毒的惡人,對自家媳婦兒倒是十足地好。他與幕延蒼不同,自打成婚之後就從未動過納妾填房的念頭。當初總督夫人懷孕,他凡事都親力親為,整日忙前忙後的,感動得總督夫人每日都眼角含淚,堪稱一對神仙眷侶了。
後來陶晨旭出生,自小就受盡寵愛,卻也漸漸慣得他飛揚跋扈,目中無人,滿金陵除了那位暴脾氣的幕家六小姐,還從沒聽說過他怕過誰呢!當然,他這個綽號與他的性格和過往也有很大關係。其實到現在為止還有不少人都覺得他會叫這麼個綽號是和總督府所處的位置有關,可實際上卻是因為這位小公子自由就是個愛惹事兒的主,雖然沒有出過什麼大亂子,卻也每每需要勞動他老子幫著擦屁股,而他就像是個被護在龜殼之下的小崽兒,對身後即將襲來的危險一無所知。所以這玄武之名聽起來頗有氣勢,可實際上根本就是一種變相的侮辱,隻是咱們這位小少爺不通此道,也從來沒想到過這些罷了。
不過也正因為這個小惡魔,陶幕兩家原本定好了的娃娃親到現在已經成了一紙空談,理由也很簡單,在陶晨旭很小的時候就認定了一個事實:幕家有妖怪,一個長相可愛,對誰都笑臉相迎,卻唯獨對自己下手狠毒的小女妖精!所以他自小就下定決心,這輩子除了幕家的姑娘,讓他和誰成親都成!
不過現在一看,我也大概猜出來了一二,他會這麼說的原因十有八九不是因為盈霜,或者說,就是因為盈霜。因為在陶晨旭眼中,那個與他自小定下娃娃親的幕家五小姐幕盈霞根本就不是他的菜,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中就隻能容下一個女人了,而那個人,正是娉娉婷婷站在他麵前,說出口的話卻直戳人心的幕盈霜,他眼中曾經的可怕女妖精本妖了!
可很顯然,他將這份情感保護的很好,至少到目前為止,盈霜似乎還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意。罷了,橫豎都隻是一些兒女情長的俗世,我們這種高風亮節的人物才懶得操這份兒心呢!
總督府公子和巡撫府小姐當街對峙,看起來就是小孩子之間吵架鬥嘴,可一旦涉及到他們背後的兩個家庭,那可就不是件小事了,甚至很有可能引起江南地區的新一輪震動,自然有不少人都將目光聚集了過來。
好半晌,陶晨旭總算平複好了失落的情緒,抬起頭擠出一縷微笑道:“都一年多不見了,你怎麼還是這麼嘴上不饒人啊?”
盈霜冷笑一聲:“人長著嘴,除了吃飯,那就是用來溝通的,可人與人溝通,那叫說話;人與畜生溝通,那就叫神經了。本姑娘願意屈尊降貴和你說這麼多話,你也該知足了,如今反倒質問起我來了,你怕不是忘了當初我是怎麼…”
說著,盈霜伸出右手,比劃了一個掐人的動作,就像是一個炮仗,嚇得陶晨旭不自覺地後退了兩步,渾身顫抖,半晌都沒緩過勁兒來。
好在還有高全在身邊,身為總督府的人,自家少爺受辱,眼看就要出醜,他自然應該當仁不讓地站出來。當然,他也確實是這麼做的,一個箭步躥了過來,不動聲色地扶住了差一點兒被絆倒的陶晨旭,冷冷地盯著盈霜說道:“幕小姐好一張巧嘴,伶牙俐齒,著實厲害。不過你出身尊貴,卻如此凶悍潑辣,實在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還望幕小姐謹記自己的身份,莫要一朝不慎,毀了自己,乃至整個幕家啊~”
高權的話中透著威脅,可盈霜又是最討厭被人家威脅的,當時就要開口懟回去。可陶晨旭卻在此時突然拿出了總督公子的派頭,大手一揮攔住了高權:“住口,幕小姐方才說的話你難道沒聽見麼?今日是我攔路失禮在前,被人家教訓也無可厚非。莫要多言了,讓路,送幕小姐回府!”
高權還想再說什麼,可看到陶晨旭帶著偏執的眼神後隻得默默地搖了搖頭,隨即朝後頭的衛隊擺了擺手,訓練有素的一隊人馬立刻分開站立,為盈霜他們的車隊讓出了一條通道。
盈霜冷冷地看了一眼陶晨旭:“哼,算你識相!”隨即便轉過身朝馬車走去。可還沒走出去兩步,陶晨旭終於忍不住了,出聲叫道:“等…等等!”
“陶公子還有何指教?”盈霜一臉不耐煩地轉過身來,雖然用的是敬語,卻透著滿滿的嫌棄和厭惡。不過陶晨旭並沒有放在心上,眼神有些飄忽地問道:“那…那個人,他…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