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中午,我處理完手頭的事情,飯莊裏的大夥兒也都出去忙活去了,我便帶著淩朝去了之前和他們約好的泰和茶樓。說來也巧,正在我們走到巷口的時候,就瞧見這倆傻小子正樂嗬嗬地往裏頭走呢。
我和淩朝也笑著準備進去,可還沒走兩步,淩朝就突然低聲叫道:“老陸,等會兒,你瞧那麵!”
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去,我就見兩個年輕後生正鬼鬼祟祟地朝茶樓門口走去,在門外一直瞧著小哥兒倆上了樓,這才相視一眼點了點頭,繞到茶樓背後藏了起來。
不用想,這八成是楊氏派過來的人無疑了。畢竟他二人出現得太過突兀,盈霜與他們的關係也顯得有些不太正常,楊氏如此精明,怎麼可能不派人盯著他們呢?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知道了他們身後有小尾巴跟著,倒不如就這麼把戲給演下去。我帶著淩朝找了家飯館,向掌櫃的借來了紙筆,給他們倆寫了個紙條,然後回到茶樓,在他們倆訂的包廂對麵訂了個房間,趁著四下無人打開他們的房門,在他們一片錯愕的表情中將紙條往桌子上一丟就轉身關上了門,回到房間繼續喝茶去了。
不一會兒,索文昌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了:“老陸,方便不?”
我答道:“我這兒又沒人盯梢,趕緊著,快進來!”
聽到我的話,他便推門而入,同時淩朝去了對麵的房間,和淩鳳一同偽造成房間裏還有兩個人的樣子,我則和索文昌在這麵的房間商量事情。
一落座,索文昌就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他奶奶的,那娘們兒是真的不好對付,這什麼盯梢、跟蹤之類的那都是小兒科了。前兩日我們陪著盈霜姑娘出去踏青,就在離城不遠的地方遇上了一幫黑衣人,意圖行刺盈霜姑娘。還好有我和老淩護著,弄死了他們幾個人。結果你猜怎麼著?將屍體的麵罩拉下一看,個個都是他們巡撫府的下人!”
“我當時也來了火氣了,把幾具屍體全都弄了回去,當麵質問楊氏。可人家呢?臉不紅心不跳,硬說這是為了測試我和老淩作為教頭是否合格的考驗。你說她這話說的,那不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嗎?還有還有,到頭來她竟還說我們下手太狠,就這麼白白弄死了幾條人命,還裝模作樣地說什麼不知者不怪之類的鬼話,把所有錯誤都栽到了我們頭上,氣人,忒氣人了!你是不知道啊,這幾日闔府上下沒一個人敢抬頭瞧我們一眼了,除了盈霜姑娘憑欄閣裏的人,我們都快找不到個能說話的人了…”
看著他一臉委屈的樣子,我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傻兄弟啊,這還算是輕的呢,她這次可謂一箭雙雕,若是成功了,盈霜一死,鄧大娘子必然心如死灰,那她坐上正牌大娘子之位也就指日可待了;可若是像如今這樣,行動失敗了呢,自己又可以置身事外,反過來把你們變成壞人,還得讓你們對她感恩戴德的,橫豎她都吃不了虧,真夠雞賊的。”
“我呸!讓老子感她的恩戴她的德?她他娘的也配?!”索文昌氣得站起身來跳著腳地罵,我也由著他鬧,繼續說道:“你呀你,你想想啊,這一次事兒出了以後她是不是將所有責任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到頭來落在你們頭上的也不過是個不明真相,誤殺好人的罪過,而那些死去的下人們的善後工作最後也都是她一手操辦的?”
“這…”索文昌一時語塞,半晌才點點頭道:“是啊,可那又怎麼樣啊?本來不就該是她的責任嗎?”
我點點頭道:“話雖如此,可這事兒讓她這麼一辦,所有的好名聲不還是讓她一個人得了嗎?說白了吧,我覺得她這次鬧這麼一出就是想給你們幾個一個下馬威。畢竟現在她還是把你們當做敵人看待的,沒直接對你們痛下殺手就很不錯了。你想想,她這個第一夫人難道真的隻是憑著一張嘴就走到今天的嗎?她背後有多大的力量咱們誰也不知道,看起來她就是個尋常富戶家裏出來的小姐,可架不住人家如今貴為巡撫的愛妾,那在這江南就是皇上寵妃一般的存在啊,想巴結她,替她賣命的那可大有人在,想想那個高權,像這樣的人物天下可還有不少,你真覺得她手底下能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