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解釋,楊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幕盈風雖然沒那麼聰明絕頂,卻是個典型的踏實派,做起事來力求盡善盡美,即使造假,應該也能做到滴水不漏吧?
接著,楊氏又問道:“不過二郎啊,咱們家好歹也是尚書府不是?這南直隸一帶的衛所官兵都得聽你父親的調令,那才是真正臥虎藏龍的地方,你何不就直接…”
幕盈風一聽便急了,慌忙上前阻止了楊氏繼續說下去,又裝模作樣地四下瞧了瞧,這才小聲道:“小娘慎言啊!您又不是不知道,父親他向來自詡清流,以一介文官自居,速來瞧不上那些隻會舞槍弄棒的兵魯子,又怕被人說他擁兵自重,這麼多年來都一直刻意在處理各地軍務的時候小心謹慎,我們萬不可為了圖方便,就貿然行事,毀了父親的一世英名,到時候那麻煩可就大了…”
楊氏一副方才恍然大悟的表情點了點頭,隨即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說道:“哎…咱們家是堂堂巡撫,一方大員,卻過得如此憋屈。你瞧瞧人家隔壁,一個逾製了的總督,在這裏呆了這麼些年,還養了那麼多府兵,卻從來沒被人查過。你爹爹這個人啊…哎,罷了罷了,不說這些了!好孩子,你且先去店裏吧,路上小心,早去早回啊!”
幕盈風也笑著和楊氏告別,隻是在轉身的一瞬間就變了表情。反觀楊氏,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和煦的笑容,典型的好母親形象。一直眼看著幕盈風上了車,這才帶著幾個侍女轉身準備回府。臨走前,她終於注意到了一直跪在旁邊的我們兩個,帶著幾分審視的目光看著我們。
這…會不會反而能成為一個機會呢?瞄到她眼中的不屑和不滿,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可還沒等我的大腦思考完畢,身體就已經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一時間四目相對,我的雙眼放空,看不出一絲感情變化,可在楊氏那個角度看來,我此刻估計就像是看到了女神的信徒一般,盲目地崇拜著,追隨著,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目的是什麼,是對是錯,隻是完全憑著本能行動,就像一具毫無價值的行屍走肉一般。
楊氏先是詫異地瞪了瞪眼睛,隨即便突然露出一個異常魅惑的笑容。不得不說,人妻、少婦之類的成熟女性對任何年齡段的男人都有著一場巨大的殺傷力,她這一笑,我竟幾乎是差一點兒就淪陷了。而且我感覺得到,她可沒有唐巧妍那樣的本事,隻是單憑這麼多年來勾搭男人練出來的狐媚功夫就將我迷惑至此,實在,實在是不得了,那一刻,我竟欲化身孟德,好好享受一番這無以複加的天人之樂!
不過美好的幻想很快就被打斷了,楊氏身邊的一個婢女發現了這麵的動靜,立刻厲聲喝道:“狗奴才!你是何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明目張膽地打量巡撫大人家的女眷!真真是活膩味了吧?來人,將此人拿下,挖了他的眼珠子!”
我**?!你確定你隻是個婢女嗎?怎麼這氣場,這派頭簡直比當家主母還要大呀!
關鍵是她說的話還真好使,當即就有幾個守在門口的兵丁跑了過來,將我圍在中間,看那架勢是真的打算把我拿下了。
一旁的淩朝遞過來一個幸災樂禍的眼神,負責登記的男人則將額頭完全貼在了地上,恨不得直接把腦袋紮進地裏去,讓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
反抗?還是認命?這是個問題,我糾結了半晌,終於打定了主意,在一個兵丁的手即將揪住我的頭發時猝然捏緊了拳頭。若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這裏,那小爺我這輩子也未免太過憋屈了吧?人家風流俠士講究一個死在美人的肚皮上,到我這倒好,就是看了一眼就要被挖眼睛,然後被丟在街上行乞,或是黯然回鄉,渾渾噩噩地了此殘生,這樣的結局,都不好意思往墓誌銘上寫的好伐?
不管了!下定決心,我決不能就這麼死在這裏!心中想著,雙腿也已經蓄勢待發,就在眼前的兵丁即將命喪黃泉之時,楊氏終於說話了:“算了算了,人家這不也沒做什麼嗎。年輕人沒見過什麼世麵,會犯些小錯誤也是正常,咱們好歹也是巡撫大人家的內眷,不好這麼不講理,欺負人的!”
“可是,夫人…”方才出言嗬斥我的婢女有些著急地開口,被楊氏一個眼神堵了回去:“翠珠,在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替我做主了?”
婢女被嚇得渾身一哆嗦,隨即突然跪下道:“是是是,是奴婢僭越了,奴婢該死,衝撞了夫人,還請夫人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