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孩子雙目緊閉,呼吸急促,一張小臉煞白一片,趙氏當場就急哭了。雲燁此時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險些釀下多大的過錯,立刻衝出去叫來了大夫。動靜驚動了正巧帶著一眾兒子孫子重孫們過來探望小公主的雲老爺子,聽到自己的寶貝重孫女差點兒被親孫子活活捏死的消息後怒火攻心,差點兒當場背過氣去。
就這樣,可憐的雲燁因為這個太過討喜的女兒再次挨了一頓好打。可這一次他就沒有這麼好運了,先是被親爺爺一掌拍在胸口,差點兒就一命嗚呼了,又被親爹一腿踢在右小腿上,雖然得益於自己練過加上先天身強體壯才保住了腿沒被踢斷,卻也在日後的兩三個月裏都沒法用右腿著地走路了。
親爹和親爺爺之後,親大哥也將這個白癡弟弟痛打了一頓,緊接著就是雲家的所有長輩男丁們,直到大夫經過緊急處理,保住了小嘉茹一條性命後大家才罷手,一窩蜂似的湧進了房間探望小公主。當看到繈褓褪去,小孫女白白嫩嫩的身體上兩個明顯的紫色手印後,雲老爺子再次爆發了,雖然這一次被眾人合夥勸住了,再加上剛剛蘇醒的小嘉茹被這群過分熱情的叔叔伯伯、爺爺和哥哥們給嚇到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這才轉移了老爺子的注意力,沒有繼續修理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孫子。可該來的還是會來的,第二天一大早,滿身傷痕的雲燁就被幾個哥哥們從被窩裏拖了出來,在一眾雲家人憤怒的目光下領了一百杖刑。
行刑用的是邊軍專用的加強軍棍,動手的是雲老爺子的親傳弟子,也是如今雲家的大管家雲昌。雖然麵對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孩子,雲昌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留了些手沒打斷雲燁的脊梁骨,可這一百棍子下去,雲燁還是被打得皮開肉綻,奄奄一息。見狀,雲老爺子總算是動了惻隱之心,不再體罰了,可還是罰他又去祠堂跪了七天才算了事。
跪祠堂的日子裏,雲燁滿心滿眼都是女兒身上青紫色的掌印和煞白的小臉,從那時起他就明白了,自己這輩子怕也就是個女兒奴了。不過這種感覺…貌似還挺不錯的,一想到日後會有個無敵可愛的小團子奶聲奶氣地叫著自己爹爹,然後抱著自己的脖子給自己一個香香甜甜的親親,別說挨一頓打了,就是被打死了都值啊!
或許那時候的雲燁還不會想到,就在未來的某一天,這個他最開始打心眼裏不喜歡,卻又在不知不覺中讓自己淪陷的親閨女會在雲家最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讓這個當時已經破敗不堪的大家族苟延殘喘下去,直到後世幾百年還留著香火。
後話暫且不提,眼下的情況十分危急。雲嘉茹受傷的一瞬間,我們三個老爺們兒就覺得心頭像是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痛到無以複加的感覺。可也就是這一下刺激,讓我總算完全恢複了理智,開始迅速分析起眼下的形式,尋找最有效的解決辦法。
有人質在手,對方頓時有恃無恐起來,紛紛猖狂地哈哈大笑起來。一個個頭不高,卻給人一種精悍感的男人走出人群,拉下麵罩冷笑著走到抱著雲嘉茹的男人身邊,突然一巴掌拍在了他頭上嗬斥道:“怎麼交代你們的,啊?這位可是雲家長公主,整個金陵城最為尊貴的女人,怎麼就這麼不小心給人家弄傷了呢?不會辦事兒,真給老子丟臉!”
雖然罵得很大聲,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家夥看起來是在罵人,實際上分明就是在調侃,做戲給我們看的,就連那一巴掌都是隨手一揮,跟打招呼一樣,像是真要發脾氣的樣子嗎?
雲燁死死地捏著拳頭,眼眸中卻是滿滿的祈求和無能為力。都說為母則剛,可誰又知道一個男人在麵對這樣的情況時有多痛苦…
看著他微微佝僂的背影,我不禁想起了記憶中已經有些模糊的親生父親。那個男人似乎也是這樣,平時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可真感覺心累的時候,他卻是最脆弱的那一個,低頭,歎氣,佝僂著背是他的常態。或許這就是男人,可以把所有的困難都一力承擔,卻不願在任何人麵前暴露自己最脆弱的那一麵,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