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了一眼門外的天空,太陽已經升起,外頭一片光明。我端起杯子品了一口茶,優哉遊哉地享受著小丫鬟的扇風服務。一旁的淩朝卻沒有這個福氣了,這孩子打小就跟著他老子走南闖北的,風裏來雨裏去,就是回了家也隻有他們父子二人,隻有他伺候人的份兒,何時享受過這種待遇?這不,身後的小丫鬟輕輕一扇風,他就立刻跟被點了穴似的呆愣在座椅上,好半晌才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我,顯然很不習慣這種富貴人家的生活方式。
我也懶得搭理他,閉上眼睛享受這片刻的愜意。不大會兒工夫,孫乾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來,隻是聽上去十分焦躁,也不知道是誰踩著他尾巴了。
睜開眼向外頭看去,我就看見一襲華貴的紅衣迎麵而來,在那高大的身影之後,孫乾正苦著臉不斷勸說,似乎很想阻止我們與對方見麵。
當看到熟悉的桃花扇時,我心中頓時一沉,暗罵一聲孫乾這個老混蛋,同時朝淩朝使了個眼色,迅速起身朝款款而來的紅衣男子施禮道:“謝館主,有禮了!”
你說巧不巧,你說巧不巧?剛剛進門的紅衣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昨天才見過麵的雲家武館分館館主,死人妖謝靖嗎?雖然昨天自報家門的時候隻有他沒說清楚自己是哪家分館的,可就憑雲嘉茹對他表現出更多的信任來看,此人在雲家的地位絕對不低。
這就奇怪了,堂堂雲家分館的館主,怎麼會來他孫家做客呢?別看雲家這群館主都不是宗譜中人,可能得到雲家宗族的認可,他們的地位就是一日千裏,比他孫乾一個小小的飯店老板來得高貴的多了。如今屈尊降貴來到這裏,若不是兩家有親或是有恩,那十有八九就是為了生意而來的。
果不其然,謝靖隻是粗略地掃了我們一眼便十分不屑地說道:“哪兒來的毛頭小子?居然敢和我們雲家武館搶生意?你們兩個…怕是不想活著走出這個大門了吧?”
“還有你,孫乾!當初可是你求爺爺告奶奶地找到我們家四公子求情,想讓我們雲家為你們家店提供保護,還願意奉上二十萬兩白銀做孝敬,奴家…咳咳,本館主這才勉為其難地過來與你敲定此事。不想你也真夠精的啊,居然還找了別的人來跟我們搶生意!這金陵城的規矩,孫老板好歹也是個土生土長的本地人,應該不會不知道吧?”
孫乾被他這麼一說,額頭上頓時伸出了豆大的汗珠,忙不迭地解釋道:“哎呦謝館主啊,您這說的是哪裏話啊?小人…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在太歲爺頭上動土不是?這兩位實在不是小人找來與您作對的,真的是因為您身份高貴,小人怕您見了他們汙了眼,這才將他們安排在這偏廳等候,不讓他們去正廳打擾您的!”
這兩個人說的起勁兒,我和淩朝卻早已聽得火冒三丈。這兩個家夥自視高人一等,壓根兒沒把我們這樣的勞苦大眾放在眼裏。尤其是謝靖這個王八蛋,明明昨天才見過麵,今天居然就裝模作樣地擺起譜來了,合著他昨天說的話都是放屁啊!
不過轉念一想,雲家這群館主不就是這副德行嗎?尤其是在這金陵城中,那就跟雲家的天下無異啊!照這麼看的話,他們個個都是封疆大吏,若還不趁機作威作福,似乎都有些對不起自己館主的身份了!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咽不下這口氣,抬起頭冷冷地看著謝靖。察覺到了我異樣的目光,謝靖和孫乾同時向我看了過來,兩個人隨即瞪大了眼睛,顯然都認出了我是誰。而直到這時後我才發覺自己犯了個大錯,因為在這兩個人的印象中,我的身份並不相同。若是讓這兩個人精發現了其中端倪,暴露了我的身份,那日後這事兒可就真的不好處理了,會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也未可知啊!
我正在為自己的魯莽懊惱,孫乾卻已經驚叫出聲:“是你!是你們這兩個小王八…”
“雲家武館泰陽分館館主謝靖,見過恩公!”令人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孫乾的話還沒說完,謝靖便直接打斷了他,一麵自我介紹的同時,一麵單膝下跪,朝著我十分爺們兒地行了一禮。想想他昨天那一副扭捏作態的小女人模樣,還是這樣的謝靖看上去讓人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