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張雄在床上躺好，我隨手抱起小姑娘放在腿上問道：“張百戶這是怎麼弄的？怎麼傷的這麼嚴重？”
聽我問起，張雄有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哎…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這陣子總督府正在進行選拔，之前府上的一個千戶替總督大人出去辦事，不想遇到了山匪，不幸殉職了。”
“這不，府上的千戶就多了一個空缺。正巧這陣子欽差大人丟了，總督大人就跟著巡撫大人出城找人去了。原本隸屬於前任千戶大人的兵馬一時間無人指揮，行動有些混亂，搞得總督大人很是心煩，索性就決定從我們這些百戶中選一個武功高的先頂上，就打算在私下搞一個簡單的選拔賽。”
“這不，我也想著趁此機會一展身手，若是真的成功上位了，那不光我們全家的生活水平都能有所提高，能接觸到的核心任務也會越來越多！這不是想著大人您一直對我抱以厚望嗎，若是真有這個機會，我肯定要好好為大人您效力不是？”
這小子還真是個人精，到頭來還是不忘拍一把我的馬屁。罷了罷了，這小子既然能說出這種話，那證明我的這個身份對他還是有一定震懾作用的，這是好事兒。
“原來如此，對了張百戶，我這如今的身份也就是個市井小民，總讓你大人大人地叫著聽著別扭，還容易暴露。所以我想不如往後你我便以兄弟相稱，這樣在人前交流也方便些，你覺得呢？”
“這…大人，您身份如此尊貴，我一個小小百戶，這恐怕…”張雄見狀就要推辭，被我抬手攔住：“行了，既然你認我是你的上司，那就執行命令，明白了麼？”
我這話說的有些強硬，懷中的小女孩兒也被我給嚇著了，呆愣愣地咬著手指看著我。我忙把她放了下來，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又從懷裏掏出從飯莊帶出來當零食的小糕點遞給了她，這才把孩子給哄好了。
見我態度如此強硬，張雄也不敢再多言，點頭應下了。我這才接著說道：“正好張兄，趁著嫂子不在家，我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張雄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大…呃，陸兄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點點頭問道：“最近金陵城各路人馬集結，準備攻打黃龍山的事情你知道吧？”
張雄點頭道：“那是自然！聽說是因為有一隊官兵在找人過程中遭到了山匪的襲擊，影響極大。巡撫大人也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一氣之下就非要將這黃龍山上的匪徒徹底剿滅。這不，我一個朋友早上路過我家過來看我的時候還跟我說呢，先行的一隊人馬約一千二百人已經開始向黃龍山進發了，算算時間，這會兒應該已經在山腳下安營紮寨，準備圍山了。”
“那照你的意思…這一次是準備打持久戰嘍？”我問道。
張雄搖了搖頭：“那可不一定，據我所知，這陣子似乎有不少京城方向來的商隊入城。這巡撫大人丟了的事情已經傳得家喻戶曉了，估計這些商隊的人也都略有耳聞，等他們一回京啊，這事兒就該傳到陛下的耳朵裏頭去了。所以如今巡撫大人是急得火燒眉毛了，真不見得有那個耐心打持久戰。”
“依我看呐，雖說圍山斷糧確實是最好的法子，可一者消耗巨大，各項開支都不會少，很不劃算；二者時間緊迫，若是能在消息傳到京城之前將這夥山賊一網打盡，一舉殲滅，然後上表朝廷，至少應該也能減輕責罰，自然是希望能速戰速決的。”
“張兄言之有理，也就是說，巡撫大人很有可能急於表功，所以會在這幾天就下令進攻？”
“不錯，我一個火器營的朋友前些日子跟我說來著，這一次行動，巡撫大人調用了不少的火器，至少五百把鳥銃，各種口徑的火炮也調了二十多門，其他中小型火器至少也有數百。若要強攻，這樣的火力應該也能完成壓製，即使對方人多也不見得會出現太大的傷亡。到時候隻要在上報的報表上做些手腳，讓朝廷認為此次戰役堪稱大勝，基本上也就沒什麼問題了。”
我點點頭道：“這江南地界還真有意思，巡撫大人說打仗就打仗，上千兵馬說調就調，大批火器說用就用，都不用跟誰報備一下的嗎？”
張雄笑道：“陸兄弟這說的哪裏話？你想想啊，這江南地界上除了巡撫和總督，還有比他們更大的官兒嗎？就是繳個匪而已，總不至於還要向朝廷上表請奏吧？說白了，這江南啊，就是山高皇帝遠，總督，巡撫，就是這裏真正的皇帝。調幾個兵而已嘛，誰又會真的去計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