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完了一切,侯大夫十分痛快地呼了一口氣:“哎…這兩天這件事兒就一直堵在我心裏,憋得我都快瘋了!如今終於痛痛快快地講出來了,我這心裏啊,也真痛快多啦!”
我笑著點點頭道:“所以說嘛,這做人呐,還是要厚道,否則整天腦子裏想的都是這些破事兒,那得多糟心呐?話說老爺子,那天去找你的那個人…你知道他是誰嗎?”
老爺子認真回憶了一番,隨即搖搖頭道:“不知道,那人估計也是怕會被我給認出來,從頭到尾都蒙著麵。可從眉眼看來好像是個生麵孔,應該不是我們西城的居民。”
“那…他有什麼比較明顯的特征嗎?”我接著問道。
侯大夫又仔細回憶了一番,突然抬起頭道:“哦對了,我記得他的左手背上有一道不長的傷疤,就在手背中間,看樣子應該是被什麼利器給刺傷的。除此之外嗎…普通人打扮,個子…應該比你矮了有半個腦袋,聲音低沉,有些沙啞,除了腳上可能還沒來得及換的官靴以外也就沒有什麼可以判斷身份的東西了。”
我點點頭道:“這個消息很有價值,老爺子,真的是委屈您了!”說著,我便從懷中掏出二十兩銀子擱在了侯大夫麵前。
眼見他要拒絕,我抬手按住了他的手道:“老先生先別急著拒絕,實話說吧,這人肯定是個心狠手辣之輩,十有八九會再回來找您和家人的麻煩。這些錢呢,您先拿著,等今兒個回去了就先帶著家人去城東的悅來飯莊落腳。那裏是自家兄弟開的生意,您隻要過去把這個東西給他們看,他們自然就會好生接待您一家的。”
說著,我將之前盈霜送給我們的荷包掏出來遞給了他。這些年行走江湖,我已經養成了把值錢的東西都塞在懷裏的習慣。身為鏢局的少東家,很多東西我可以說都是與生俱來的,比如這防盜意識,打小我就知道,要是跟別人一樣把錢放進荷包掛在腰上,那被盜的幾率就會直線上升。所以我向來都把錢放在懷裏,一者安全,二者必要的時候說不定還能救命呢!想當初敬哥他們出去走鏢,被人當胸一箭射在胸口,幸虧有他藏的二十兩銀子私房錢在前頭擋著,這才保住了一條性命。當然,之後敬哥被人出賣,那二十兩銀子也被青橙姐以“救命之恩,理當供奉!”為由光明正大地沒收了。
至於這荷包嘛…男人嘛,尤其是在如今這個青春期蕩漾的時候,誰不希望自己能成為別人關注的焦點,尤其是異性?
所以為了自己那點兒小小的虛榮心,我還是會每天把荷包隨身帶著。而淩朝這小子就很不解風情了,那次從霜月金器一回來他就覺得這玩意兒娘們兒唧唧的不夠陽剛,作為飾品帶在身上有損他英勇無畏的好男兒形象,所以直接鎖進了自己的小百寶盒,再也沒見他帶出來過了。
聽我這麼說,侯大夫也知道輕重安危,點點頭收下了銀子。當然了,這個錢我可不打算就這麼白白送給他,回頭得想辦法跟胡掌櫃他們通個氣兒,爭取不光把這二十兩銀子給賺回來,還要從這老東西身上多宰點兒什麼好處。畢竟是他不顧醫德,趁機害人在先,雖然也是情非得已,可他不能堅定信念,助紂為虐,那我略施小懲應該也不算很過分吧?
打聽到了我想知道的情報,我便送侯大夫回了醫館,自己則轉身回了張雄家。將從侯大夫那裏得到的情報告訴了他,我得知威脅侯大夫暗害張雄的人叫蔣飛,比他早兩年進總督府,也是從最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是負責總督府內安保的一名百戶。
此人不是金陵本地人,好像是河北過來的,在老家的時候是個屠戶,後來不知怎麼就輾轉到了金陵,卻苦於身無長物,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索性就接著幹起了老本行,找了個家大業大的豬肉鋪子繼續殺豬賣肉,小日子過得還算舒坦。
可有一次,某家城中大戶的下人去他負責的攤子上買肉,見他是個新來的夥計便陰一句陽一句地譏諷蔣飛,言語之間多有不屑,態度極其惡劣。
而當時的蔣飛基本上算是初入社會,還是個心地還算善良的老實人,盡量壓著火氣幫對方切好了肉,客客氣氣地送走了人家。可沒想到對方是典型的挑軟柿子捏,見這新來的屠戶是個軟骨頭,便隔三差五地到他這兒來賣肉,惡意壓價、占小便宜就不說了,關鍵是這夥人嘴上沒德,總是對蔣飛汙言穢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