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物品的主人是九姑娘的時候,就要另當別論了。既不需動手,也不用破財。唯一的難點是九姑娘的居所在最裏麵,咱們需要穿過整個賭坊才能到達。”
……
從最後一塊石板上下來,便到了血湖的另一側。前方是一片廣袤的荒地,不見邊界。因為沒有了血湖的映照,暗淡光源中便隻剩下了飄飛流竄的黑色濁息。
一腳踩下微滑微軟,芫蕪低頭看了看,見靴子已經微微陷進泥裏。心道這裏畢竟是在地下,連土都是濕的。
其實荒地隻是概述此處的地貌,而非全貌。若是再算上處於上方的生靈,這片區域則更像是一大片特意開辟出來的鬥獸場。
她初次下山曆練的時候在街上見過鬥雞賭錢,兩隻被挑選出來的公雞在中間你咬我啄,一群人在周圍助威呐喊。
眼前這片荒地上便有數十場這樣的角逐和圍觀,慘叫聲不絕於耳,喝彩聲此起彼伏。
“啊!”緣何運氣不太好,剛剛從石板上下來沒走幾步,便見證了不遠處正對著他的一場賭局分出勝負,敗者的頭顱被另一方一腳踢了下來。
帶著半根脖子像球一樣騰空而起,畫出一個半弧之後落在他剛剛邁出去的右腳之前。正巧是脖子接地,爛肉紮進了濕泥裏。
這是一顆人的頭顱,從腦後翻到前麵的頭發蓋住了麵容,同時也蓋住了緣何的半隻腳掌。
他猛地跳起,連連後退。直到被一隻手掌托住後背,才算結束了一係列的應激反應。
陵遊自然看見了方才的場景,扶著緣何的肩膀將其推到了身後。
“讓你逞強。”芫蕪轉身拍了拍緣何的腦門,“若不是你非要走在前頭,誰不能替你把那東西攔下?”
緣何正欲說話,抬頭卻見芫蕪的視線已經從他身上離開,移向了正前方。
原來是賭局結束之後圍觀者紛紛散開,卻有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朝他們這邊走來。
大的那個又高又胖,全身上下每一個部位都隻能用滾圓來形容。床單一樣的衣裳披在身上,隨著他蹣跚的步履,左右兩側的肥肉交替鼓動。
小的那個則是極細的一條,若非還有一層鬆散枯幹的皮隔在中間,極容易讓人看成一副會動的骨頭架子外麵裹了衣裳。
但是這兩個還是有一些相同之處的,那就是一頭兩手、雙腳接地——都長了一副人的形狀。
“喲,原來是厭公子呀!”矮瘦的那個一聲驚呼,看著其厭道:“遠觀幾位神清氣正,幹淨極了,我當是頭回過來的新客呢。”
他麵皮比樹皮還糙,簾子一樣耷拉著險些將五官全部遮住。但發出的聲音卻是未及弱冠的少年人才有,溫潤且稚氣。
可是和這張臉、這副軀體搭配起來……
芫蕪是發自本能地皺起了眉。
她從小看著衛落的臉長大,便覺得所有男子的模樣都該是和他差不多的標準。
後來見得人多了才發覺這個認知是錯的,青衿門上下數千弟子,除去洛清漪以及她門下的女弟子,竟是所有人都沒能達到這個“標準”。
玄門弟子因為有靈力加身,姿容氣質本就要高出普通人一大截兒。再後來又逛了一遭塵世,她才發現自己錯的離譜。
而關於女相,標準則是見得最多的半夏和洛清漪,結果自然和上麵完全相同。
可是認知和觀念可以改,她可以將“標準”一降再降。但是自幼養成的習慣卻已經長在了身上,她這雙眼睛確實更喜歡看美人。
用雲棲的話來說,就是她喜好美色,以貌取人。
以貌取人絕對是那家夥誇大其詞給她扣上的帽子,但是喜好美色,芫蕪自認無言反駁。
眼前這二人的形容絕對已經超出了美醜的範圍,隻能用駭人來形容。芫蕪看了第一眼之後,便立即在心中將“不能以貌取人”默念數遍。
這邊默念剛剛結束,對方一句話出口,便將她暗中的努力全部抵消。。
“新結識了幾位朋友,帶他們下來逛逛。”其厭和那人寒暄,“二位特意尋過來,是有什麼事找在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