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仙不知道局長是個什麼官,不過看剛才老人抱著她回家時,那些村民都隻敢跟在身後,說話也不敢大聲,那架勢也跟雲騰門的掌門出行時差不多了。
老人在廚房裏忙活,小仙在外麵打量起了屋內的環境。
諸時軍是以養病的名義來到這裏的,所以他的住處在全村都算是高規格的,也是唯一一家和村裏的廣播站一樣,徹夜供電的地方。西南山區多雨水多蟲,頂簷修得是防漏雨的尖頂斜簷,四麵牆也剛粉刷過,透著股石灰粉的氣味。
裏外共四間房,小仙坐的地方,是農家俗稱的飯廳,也是平常村長他們來拜訪老人會客的地方。屋裏幹幹淨淨,角落裏放著個簸箕掃把,窗戶上蒙了層綠油油的窗紗子。幾條板凳加一張上了朱漆的八仙桌。桌子上端,支著根辮子黑線(電燈線),下端掛著個發光的透明球(電燈)。
桌子上擱著個擦得發亮的涼水壺,茶壺旁,還放著個四四方方像是磚頭似的灰匣子。
小仙最好奇的還是那個會發光的透明球,可是她現在腿腳不方便,站不起來,隻得好奇地伸手去摸那個灰匣子,老人就端著碗飯從裏麵走出來了。
飯是傍晚就做好了的,一直熱在鍋裏,吃飯那會兒,小鮮偷溜了出去,等到老人發現時,才知道小鮮剛在村口,和臨近苗族壩子裏的幾個小孩起了衝突,一氣之下,就哭著跑了。
“餓了吧,趁熱吃了吧,”諸時軍見外孫女坐在了長板凳上,摸著他從城裏帶來的唯一消遣“德生”收音機上,就替她打開了開關。
灰色的匣子裏,唱出了人聲,哼著師父洗澡時唱得那樣的歌,小仙嚇得險些又摔在了地上。老人將熱好的飯放到了她的麵前。一雙筷子,一碗飯,簡單的一餐飯。
諸時軍很疼外孫女,可是他也不過分溺著小鮮,來村裏後,吃飯穿衣服之類的事,都要求六歲大的小鮮自個兒完成。
粗瓷碗裏的飯米,盛著跟小山似的。西南山區物產不豐富,除了下山趕集以外,每家每戶都是靠得一畝三分地的收成來下飯的。小鮮以前吃慣了北京的大魚大肉,剛來村裏時,每天都不肯吃飯,被諸時軍虎著臉用拐杖嚇了幾次後,才勉強肯吃些飯。
飯碗裏裝著的並不僅僅是一碗飯,飯尖上是幾塊白色膏狀物,紅褐色的醬油混合著膏狀物,在熱氣裏一點點化開,從沒聞過的香氣鑽進了小仙的鼻端,氣味很誘人。她可是真餓了,拿起了筷子,一下子就拔了一大口飯。
浸泡軟開的豬油,滲透在每顆米飯裏,飽含了油脂的米粒刺激著小仙的味蕾和舌頭。飯沾了油,更加燙口,小仙可顧不上這些,她攪動著筷子,嗬著熱氣,一下子就將飯吃光了。
“這是什麼?”小仙在雲騰門從沒吃過這樣的美食,吃完之後,她還不忘記舔了舔筷尖。這碗飯,無形中拉近了她和諸時軍的關係。
看著外孫女的饞嘴樣,諸時軍拂著胡須,笑了起來,“豬油拌飯,你媽還在那會兒...小時候,就最喜歡我做的豬油拌飯,”老人不知為何紅起了眼,為了不讓外孫女看到他的窘態,他收走了吃空的碗筷,走進了廚房,用洗刷聲掩飾著他抽鼻子的聲音。
那個唱著歌的灰匣子,又“咿咿呀呀”地唱了好會兒,小仙也沒琢磨出個名堂來。諸時軍整理完後,將小鮮帶回了她的房間。
四間房裏,最靠北的是廚房,第二間是吃飯的地方,第三間是諸時軍的房間,最裏麵的是小鮮的房間。老人替外孫女鋪好了床,又哄著她睡下,才關上了燈。
“這裏是哪裏?我又為什麼到了這裏?”小仙縮在了被窩裏,摸著鬆軟的被子和幹淨的床鋪,這可比自己在雲騰門裏的待遇好了太多了,柴房裏可沒噴香的被褥和寬敞的床,“還是先到空間裏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