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月琴猶豫了一下才道:“這是拂柳閣的東西,我丈夫與拂柳閣雲煙姑娘素有來往,這是他從雲煙那兒拿的。”她說話時不停的絞著手,頭低垂著看不清表情。
“拂柳閣?”張止揚微愣,他是沒想到一個已有妻室的秀才還會與青樓女子有聯係。
不過這與案件無關,眼下隻有盡力抓住凶靈才能避免再次發生此種慘劇,張止揚沒功夫探究他的私生活。
“罷了,這屍體我們要先帶回府衙,若有其他線索一定要上報。”張止揚熟練地吩咐人抬走屍體,記錄現場。
大家都已經麻木了,無聲有序地做著各自的事,已經第十例了,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束這場禍事。
林休寧從進門就擰著眉,看得出他是真不喜歡這血腥的場麵,一看事情結束,就徑直出了門,到院子裏等著。
喬然也準備出去,餘光卻注意到周月琴的表情,她看向劉生的眼神裏一瞬間充滿了狠戾與快意,很快又恢複清明,與剛才的怯懦模樣相差極大。
周月琴怎麼會對自己丈夫有如此大的恨意,他的枕邊還放著青樓女子的梳子,夫妻感情似乎並不好。
張止揚理所當然地將此案歸到了凶靈身上,可此案還有諸多疑點,會不會有人模仿殺人的可能?可那丟失的一魄又如何解釋?
喬然視線亂轉,忽然被旁邊打開的衣櫃吸引,裏麵除了衣服外,還放著一個玉觀音,手掌大小,通透幽綠,透著一股涼意。
不知怎的,這玉觀音給她一種不舒服的感覺,或許是這很少見這般深綠的玉色,也或許是觀音的擺放位置,誰會將觀音放在衣櫃裏呢?那都是要放在案前好好供奉起來的,喬然想要過去看看。
“這位姑娘,我想請你幫個忙可以嗎?”
喬然踏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來,是周月琴。
她不動聲色地指著衣櫃的方向問道:“我見你這個觀音挺有意思的,為何會放在衣櫃裏啊?”
周月琴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她笑道:“前兩日擦拭時不小心碰倒了,所以收起來想著哪天去鋪子裏補補。”
“哦,是這樣啊,你找我有什麼事嗎?”喬然一副相信她的樣子。
周月琴道:“娘生病了,出了一身汗我正想給她擦擦身子,可是我一個人實在弄不動,這裏就你一個女子,想請你去幫幫忙。”
喬然挑眉,不知她此舉何意,是想阻止她接近那個玉觀音?況且她一個外人怎麼好去幫她婆婆擦身體?不過人家都開口了,她也不好拒絕,便答應了。
劉生父母的房間離廚房很近,裏麵也是一派陰沉沉的,伴隨著幾聲咳嗽。
“娘,我來給您擦擦身子,這是與知府大人隨行的姑娘,我請她來幫幫忙。”周月琴語態溫和,語氣中帶著討好。
“滾,我不要你這個喪門星碰我,你還我兒子,還我兒子來啊!”劉生母親看起來五十幾歲,臉上幾條皺紋卻遮不住她眼神中的潑辣與囂張。
看來周月琴在這個家中並不好過,丈夫喜歡往青樓跑,婆婆又是個狠角色,喬然不免又對她多了幾分同情。
“娘,大夫說了您不能動氣。”周月琴勸道。
“讓我不動氣?我看見你這張臉就晦氣,成親三年了也沒生出一兒半女,生兒要娶一個小的,你也不讓,現在好了,讓我這個老太婆白發人送黑發人啊!”劉生母親越說越氣,當著喬然一個外人的麵絲毫不給她留麵子,她爬將起來抬手就朝周月琴手臂上揪去。
她出手太快,揪了一下就放開了,喬然竟也沒來得及阻止,見她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喬然直接挽起她的衣袖,手臂上麵一片青紫,滿都是被掐的痕跡。
喬然有些怒意,指著她的手問道:“這些都是他們打的?”
手上都有這麼多傷痕,身上還不知道有多少。
周月琴縮了縮手,用衣袖將傷痕遮住,小聲道:“都過去了。”喬然不知她為何會說這樣一句話,劉生死了,這一家人還不知道會這樣折磨她。
她又看向劉生娘,語氣不善道:“阿婆,你怎麼能動手打人呢?你媳婦也是好心怕你不舒服想幫你擦擦身子,她也是人,不是你的奴隸!”
劉生母親斜著眼瞧她,道:“我管教自己的兒媳婦哪輪得到你一個沒出閣的黃毛丫頭說話?真是不知羞恥。”
這話說的對一個尋常姑娘來說是極重的了,臉皮薄的當場就得委屈的哭起來,喬然慶幸自己臉皮還算稍厚的,她揚頭道:“首先我正是因為不知羞恥才能勸你,讓你善待兒媳,其次,我怎麼樣也輪不到你來教訓。”
“你!”劉生母親氣急了,隨手就將身邊的暖手壺朝喬然扔了過來,喬然閃身避過,“怎麼,說不過我就要打人呐?”
她氣的渾身發抖,偏又拿喬然沒辦法,隻能又狠狠朝周月琴掐去,春日的衣服不厚,她這狠狠一掐,周月琴被掐的疼出了淚花,帶著哭腔道:“娘,這位姑娘是我請過來幫忙的,您不願意我讓她出去就是。”
說完示意喬然先出去,喬然有些猶豫,她在這裏這老婆子都敢打人,她出去了還不知道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