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惠是剛分配不到半年的同事。其實她並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和他一樣也是農村家庭出身,家庭條件肯定也不太好,穿衣打扮沒有講究,略帶土氣,在單位也沒有顯示出任何個性,是非常普通的女孩子。但是因為年輕,她肌膚飽滿光滑,有一種野性的性感。而且因為家庭背景相似,他或多或少對她有一點惺惺相惜的親近感。那一次錢一洋送她到樓下,她借著酒勁靠在他身上,攬著他的腰,他怕她跌倒,連攬帶抱把她擁在懷裏,或許是酒勁,或許是她表現出的對他的崇拜和渴望。他們一路纏綿到胡惠的宿舍……回家的時候錢一洋才感覺到非常不安,但是林苗那時正在忙著上一個公開課,加上生孩子之後她就孩子工作忙得顧不到他,所以根本沒有發現他有任何變化。
第一次是兩個人都喝了酒,錢一洋覺得自己沒有控製住自己,愧對林苗,完了就下定決心要忘記這件事。但是在當時他和林苗平靜的生活狀態下,胡惠表現得太熱情,他欲罷不能。所謂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接下來的一個月他們就像度蜜月一樣頻繁接觸,剛下決心要停止,下一次胡惠撒著嬌靠過來勾住他的脖子時他就想,這是最後一次了。後來,林苗沒有任何覺察,錢一洋也好像對這種偷情上了癮,內心隱隱有些得意。此時他回頭看看自己所做的一切,恍若夢中,不知道自己怎麼走到了這一步。
羅平川給林苗添了茶,看她抬起了頭,便叫了一聲老師。林苗的情緒平靜了許多,對羅平川說:“沒關係,你不要擔心。這些事在我結婚之前就有思想準備,隻是沒有想到會真的發生。”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似乎依然難以置信自己會陷入目前的境地。
“但是,任何事情都得麵對。”
她又一次停下來,挺了挺她單薄瘦削的脊背。羅平川雖然年紀小,可也是知事的時候了。他看看林苗的臉色,說:“也許並不是您想的那樣,隻是吃吃飯。”
林苗沒有說話。其實她也不想承認是真的,但是她了解錢一洋,如果沒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他今天不可能是那麼大的反應,他的反應太大了,應該說他已經看見了事情的結局。
林苗打起精神,說:“明天來上課吧,不要讓我操心。”
“好的,我知道了。”
“這幾天你們管一下考勤,給唐博也說一下,一起操個心。”
“好的。”
“早讀如果我不能按時到,你們招呼大家走平時的程序。”
“好的。班上的事您不用管,肯定不會有問題。您要明天累了來不了,我會讓羅崇中帶我們做練習。”
“好的,謝謝你!好了,我們回吧。”
師徒二人蔫蔫地走出咖啡館。羅平川要送林苗回去,她沒有拒絕。她真的覺得天地一片灰蒙蒙,一時分不清東西南北。她茫然隨著羅平川往前走,沒有一點平時的精氣神。錢一洋從窗口看著她,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
“對不起,林苗,我就是個畜生。”
他幾乎嗚咽出聲。這些日子他過得太得意了,他以前沒有戀愛過,跟林苗一相處就直奔結婚去了。本來他和林苗一樣非常反感對婚姻和家庭的不忠誠,但是後來在工作中和一些大大小小的客戶的接觸中,自己的觀念不知什麼時候就發生了變化。胡惠對他表示好感,他覺得很受用,滿足了他從小到大的那點虛榮心。他也曾忐忑不安,猶豫過,但是他沒有辦法控製住不去滿足自己。在這個過程中,他也曾想起林苗,但是好像林苗就是父母一樣的存在,給他提供安身立命之地,任他飛翔,任他盡情釋放自己,享受生活。或許在內心深處,他依然是那個以一雙渴望的眼光探視著外麵光鮮世界的孩子,現在條件成熟,他當然堂而皇之要迎上前去,擁有它。